走过了绿的春,红的夏,黄的秋,四季的步履自然就轻轻踏入了白的冬。

        冬天里,洁白的雪花是欢快的舞者。瞧!她轻扬裙袂,蹁跹起舞,广袖舒落梨花的梦,醉了那轮明照千古的皓月,也醉了那道绵延万里的山峦。她就这样静静悄悄地、清清浅浅地用舞者的妩媚,迷醉了北国整个儿的冬天。为寂寂的冬平添了一丝喧闹和欢腾,陡增了几分素雅和纯情。

        雪,是冬天里的精灵,是冬的使者,永不厌倦的佳人,更是古今墨客们的尤物。走进唐风宋雨,你随处可清晰一睹她晶莹玲珑的娇容。“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韩愈《春雪》) “独出门前望野田, 月明荞麦花如雪。”(白居易《村夜》) 。唐代诗人陆畅更是把喜雪之情酵到最浓稠处:“怪得北风急,前庭如月辉。天人宁许巧,剪水作花飞。”(《惊雪》)

       瞧!她不仅舞于天地间,且狂舞于点横间,和着诗人的心绪,舞出万般诗意的风情。更因这一舞,便成就了一个奇女子“未若柳絮随风舞”的传说。
       没有雪的冬,是孤独的、无味的、寡淡的、死寂的,枯树、荒野、秃山、裸石……然而有了雪的冬可就异样了。冰凌霜挂、琼楼玉宇、粉妆玉砌、红装素裹……岑夫子说得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真个儿是“一树繁花媚深冬,别有风情千万重”啊!   

        我是喜欢有雪的冬天的,也曾把那份钟情流淌于我的《心随雪舞别样舒》中。其实,静思后,确切地说我是因为喜雪而喜冬的。那为什么喜雪,我想解不开的是那缕喜白的情节。当然,至于到底是更喜雪还是更喜白,就难以说清了。

说起白色,我是极为心仪的。

        首先,心仪于它的亲和。在我的心里,它不是苍白,它是一抹亲和色,与任何一种色彩都能友好地搭出最具魅力的经典效果。在我的眼里,粉白搭色更是永远的经典。

        其次,我总觉得它是最为神圣的颜色。你一旦拥有,便不敢有半点不慎,否则它的那份素洁就会被你在不经意间打破,即使心痛也无法挽回。我不敢轻易去买白色的服饰。长久以来,也把一个夙愿深藏在心底。那就是很想买一款长坠于脚踝的白色纱裙。在风起的夜晚,立于霓虹烁烁的彩虹桥头,长垂的裙摆随流水、熏风一起有韵律地飘逸,楚楚间定有一种画中走来的美感。只可惜至今未能遂愿,那缕白却终不离去,在我的眉间心头浮动。

       再次,我以为心仪于白,还缘于它是色彩中最为神秘的颜色,其神秘指数远远超过了紫色。不信吗?你看——谁能不为它来自于三种浓重色彩的融合而惊讶?谁也想不到红+绿+蓝=白是一个完全成立的等式!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学画画。总想把画的拙劣之处用蜡笔涂掉,可无论如何,白色是无力的。相反,其他任何一种颜色都能将白彻彻底底地覆住。那时候就觉得白色是最无能无力的颜色。可如今,每到冬季,望一眼白茫茫大地,心就会不由地慨叹:白,原来是这样的强悍霸气,霎时就能够把普天下的王土倾覆,超越了自古帝王独霸的梦想,也超越了自古帝王的大气与王者风范。当然,色不独存,必附丽于物,看来纤巧玲珑的雪花是它最好的伴侣。

        更让你无法想到的是——白色的神秘还在于它把人生许多的玄妙藏匿于其中。不是吗?人之初来尘世,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张纯净的白纸。岁月为我们把这白色纸卷慢慢铺开,于是我们就开始穷尽一生的智慧、热情和精力,用自己钟情的色彩去绘这幅长短天定的生命画卷。

        有的人用绿描了幽谷独芳的兰,有的人用粉绘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有的人又用黄染出“宁可枝头抱香死,不随落叶舞西风”的菊,更有人泼出一片红,瞬间落成一树树艳艳傲放的亘古老梅。真正的画师们还把“计白当黑”发挥到极致。

        喜好不同,生命的画卷自是各异。于是,我们的生活便色彩斑斓起来。但我们常常忘记了自己每天都在创作生命的画卷,所以多了一份随意,少了一份谨慎。就如我的《梅花朵朵开》。那天在心如止水的空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杰作。一杆枯梅枝干上本无一朵花开,但经提示,鼠标在枝干所点出竟能绽放出朵朵红梅花儿,甚为神奇!“一棵枯枝老干不经意间就能春意盎然,梅花竟放。若是人生亦能如此,在不经意的点击中就能催绽生命的花朵那该多好!”于是,兴致甚浓的我边想边继续点了下去。没想到原本疏密有致的红梅,却顿然间成了没有层次,没有疏密,信手涂鸦的败笔之作。这一成一败就在于瞬间,在于恰到好处与泛滥无止间。略有些懊恼的我也顿时心有所悟——画如此,人生亦如此,讲求个大局在心。这样,当入境的入境。不当入境的,即使再美也不可入境。否则,也会如这多了几朵花的梅枝,无了景致。

        看看,真正的艺术品,当可以挥笔重来,可是,生命的画卷谁能允你重来?

白在默示着我们:岁月给与我们的每卷白纸,该怎样泼染,真的需要我们落笔时仔细地斟酌才是。经历了,禅透了,就会彻悟到:其实,姹紫嫣红是一种绚烂的美,纯净简约,白茫茫一片,也不乏为生命中的一种极致。“计白当黑”?对!人生很多的时候是需要这一手法的。

        老子曾说天下的“有”与“无”全在心的意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生就在空空色色中回旋。回望人生,从生命之初的一片皑皑,到步入五颜六色的人生之道,再到最终生命归结于一片素洁,这不就是对“人生走过红黄蓝的四季繁华,终会一切绚烂归于平淡,终会一切艳丽归于纯然”的阐释吗?然而,白色绝非无色!

        喜欢唐代禅师青原惟信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如今走过大半辈子征途,目睹形形色色人事的我们,面对皓皓白色,也应达三种境界吧:看白是白;看白不是白;看白就是白。

        呵呵呵……拙劣点化而已。我已达第几重境界?想来该是第二种——看白不是白吧!要么远眺金山一望无际的皑皑雪野,我怎么就看到了春的绿草、夏的红花,秋的蓝天呢?

        匆匆地走过了绿的春,红的夏,黄的秋,四季的步履必将会轻轻踏入白的冬。悄悄地取一抹热情奔放的红、生机盎然的绿、理性冷静的蓝,必会让自己置身一片素洁神圣的白中。

        每一缕白都曾经来自于绚丽。四季如是!人生如是!白色怡然、灿然亦如是!

        红+绿+蓝=白,永远是一个完全成立的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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