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这个词在中华文化中,不乏有着重要的地位。然后,才有了我们常唠的磕儿,“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多数人遇到此时,都是一笑了之,我也如此。但短短的成都之行,发现了老乡之情,怎一个两眼泪汪汪了之?


  那时,我们一家人正在成都旅游。元旦的假期结束了,儿媳妇回大连上班了,儿子也上班了。我和老伴拉着孙女的手,到文殊院散步。文殊院离我们住的宾馆不远,有三五百米的样子。一路上,道两旁全是成都的名小吃,真让人目不暇接,我们竟不知去品尝哪一个。问小孙女,这个吃不吃?她一直也没有回应。突然,她的眼睛一亮,道边有一辆推车,咱大连话叫“倒骑驴”,车旁边有五六棵甘蔗,跟前站着一女老板。车上有锅、盆,车下有一煤气罐。好像是卖炸汤圆的。不仅有炸出的金黄色的汤圆,还有很多吸引人的小吃在盆内。我们就走了过去。其实,成都和大连差不多,对于这种流动商贩,会有管理人员来驱赶。所以他们需要不断地流动,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打游击”。


  男老板忙碌着生意。女老板在吆喝着。小孙女嚷着:“奶奶,我要吃甘蔗”。老伴满口答应:“买,给宝宝买。”女老板听说要买甘蔗,赶紧迎过来,生怕顾客走掉。老伴问甘蔗多少钱一斤,女老板回答说四元。老伴一听,有点惊讶,说了一句,“比大连都贵”,说完正想离开到前面再看看。我看见女老板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而男老板听到大连两个字时,眼睛一亮。问道:“你们从大连来?”我回答,“是啊!”这时,我看见男女老板的眼睛都亮了,微笑着打开了话匣子。那声音,那微笑,都充满对大连的深情,眼神里也流露出对大连美好的回忆。


  男老板说,“我在大连生活了八年,去年才回到成都。什么甘井子、老虎滩、金石滩、还有黑石礁,……我都待过。”我也微笑着赶忙和他握握手,上前说道,原来我们是半个老乡啊!这时,女老板已整理出一截甘蔗,递到孙女的手里。老伴和我都不让宝宝接,女老板却说:“不要钱,不要钱”。男老板也说:“吃吧,吃吧!”这样的情景,让我体会到了老乡的热情,我想就是亲哥亲弟也不过如此吧!钱我一定是要付的。于是就这样推来让去。连过往的行人,都驻足观看。还真以为我们是亲哥亲弟见面了呢!


  素不相识的人,一句大连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句老乡,就有了亲如兄弟的话语。这是出于对大连人的喜爱,出于对大连这座城市的热爱啊!他们的朴实善良里也包含着大连人对他们的真诚接纳和热情欢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汪汪的泪水源于一份家乡情谊,源于一份对那片土地的深情啊!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在大连发展呢?他说身体不行了,腰不好。开始几年,一个个工地跑,后来身体吃不消就决定回老家了。”我知道,他们作为社会最底层打拼的劳动者艰难,也知道他们背井离乡奔波劳作的艰辛。那一刻,我又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农民工兄弟,那些满身污泥汗水的脸,那些无奈的眼神,还有那些甚至受伤流血的手……多少人为了一口饭吃,告别亲人,背井离乡。可日子一久,就会对自己住过的城市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这份情让他们一听到那个地名就感到格外亲切,一听到那里的乡音就感到格外的动情。


  我和老伴领着孙女走了。他们微笑着,挥手再挥手,目送我们好远。虽然这件事过去好久了,但他们的眼神却在我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看他们的年龄不到五十岁,八年前,他们把青春、阳光、美丽都留给了大连。有多少像他们一样的异乡人,在大连出过力,流过汗,建设过这座城市。这些年,大连真的是长高了,变美了。我们会记住他们吗?这些城市的建设者们。每每想起他们期望卖给我们甘蔗和汤圆的眼神,每想起他们身上的伤痛,他们那双粗糙的手还有过早衰老的面容,我就禁不住为他们落泪。


  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呀!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说过:“我今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碌三百石……”我常常在陌生的城市街头,用目光寻找着大连老乡,那些曾把大连当做自己第二故乡的农民工兄弟,不为他们那甜甜的甘蔗和好吃的汤圆,只为看到他们那带着大连深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