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的“一巴掌”——《红楼梦》最响亮的音符
探春是贾府的三小姐，或称三姑娘，是荣府二老爷贾政与姨娘赵氏所生，与迎春一样，都是庶出；但其性格，却与迎春有很大差别。她有知识，有智慧，有眼光，有担当；有展现才干舞台时，锐意进取，敢于兴利除弊，大胆推行改革。探春是贾府中为数不多的关注家族命运，富有忧患意识的女“政治家”。但由于她身为女子，且系庶出，又生逢贾府面临衰败的末世，故终究不能有所作为。正如第五回中探春之判词所云：“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书中第三回迎接林黛玉到贾府时，探春是与迎春、惜春同时出场的。一出场，作者就有意识地点了一笔，使她与迎、惜有所不同：当宝玉欲送“颦颦”二字为黛玉之表字时，探春便问：“何出？”宝玉解说后，探春又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虽只是一两句话，但相比之下，迎、惜二人，始终无一句言辞。就可看出探春与迎、惜的不同。书中描写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刻画出她美丽、聪敏、大方、脱俗的风采。
探春在《红楼梦》中是一个光芒璀璨的活跃人物。她个性突出，跳脱旷达，思想开放，慧眼独具。在元妃省亲时，她发现姐妹们应命题咏，纷纷显露出诗才。于是当宝玉和姐妹们入住大观园后，她不甘寂寞，率先提出建立诗社的创意（第37回）。她给宝玉和众姐妹送上帖子，邀集大家共议。
在给宝玉的帖子中写道：“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叫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朗怀豪情尽数显露出来。
在探春高雅倡议和鼓动下，宝玉与众姐妹热烈响应，一齐聚会在秋爽斋。就连心静似水的李纨也抑制不住兴奋，主动加入并自荐为社长，并提议让迎春惜春做副社长。
在大家热情参与下，探春提出了诗社活动的具体时间，“一月之中，只可两三次才好。”又自告奋勇，表示“我须得先作个东道主人”，并决定当日就开一社。于是，大观园中第一个以女诗人为主体的海棠诗社诞生了，而且此后一发不可收。海棠诗之后，有菊花诗、芦雪庭即景诗、怀古诗、桃花诗……
诗咏活动成为《红楼梦》中美好的音乐和别致的风景。大观园由于诗社的建立，成为举办文学活动，陶冶情操，增进友情的场所。人文景观与自然风景交相辉映，男、女诗人们咏物抒怀，逸性湍飞，即景联句，争奇斗艳。诗社的创建，展示了探春阳春白雪般的情商和开拓创新锋芒外露的性格，是探春领导能力的初次展露，为以后在凤姐不能理事时出任代理当家人做了铺垫。
在第55、56回，凤姐养病期间，受王夫人之托，探春偕李纨、宝钗共同理家，搭起了临时班子。名义上李纨为首，实际上处理日常一切事情都是探春出头。用下人的话来说，是“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了三个镇山太岁”。
常务当家人探春理家时，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善于看风使舵媚上欺下的管家婆子们对她的轻视甚至是故意刁难。吴新登老婆就是一个代表。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死了，该赏银子。按常规，吴新登老婆在报告此事的同时，应该说出惯例，以备主子裁决。但这次吴家老婆报告完赵国基死讯之后，“垂手旁侍，再不言语”。意思很明白，看你三姑娘如何处置。因为她知道赵国基与探春那种特殊血缘关系，所以故意考查探春。聪明机警的探春，意识到问题的敏感，立刻明白她的刁钻恶意。当即制止了李纨赏银四十两（超出惯例一倍）的决定，责令吴家的说出以往成例；而吴家的却回答说忘了，要现去查旧账。探春笑道：“你办事办老了的，还不记得，倒来难我们！你素日回你二奶奶，也现查去？”一通软中带硬、夹枪带棒的训斥，把个吴家的说得“满面通红，忙转身出来”。
首次与管家婆婆交锋，探春没有中计——没因为死者是自己舅舅，格外多发抚恤金；而是本着公平公正原则，查了旧账以后，按例规定，作出赏银二十两的正确决定。
但这一决定立刻招来生母赵姨娘的严重不满，她找到探春，一番胡搅蛮缠，把探春气哭之后，还不依不饶地数落：“……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难道太太就不依你？……如今没有长羽毛，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儿飞去了！”把探春“气的脸白气噎，越发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但她没因母亲的大哭大闹改变初衷，还是按规矩办事，体现出关键时候不糊涂，严于律己的做事风格。
探春最痛心的，是赵姨娘唯恐别人不知道探春是她赵姨娘养的，“必要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彻底来翻腾一阵，生怕人不知道，故意表白表白。”（345页）这是探春时刻担忧的事情。庶出的身世，是探春自卑的根源，是她排遣不掉的心结；而生母赵姨娘卑劣的行止，狭隘的心胸，无人不知的恶名，都给心胸阔大，自视甚高的探春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形成难以消除的心理阴影。
平儿来传凤姐的话，让探春给赵家支银二十两。来到后，知探春已处理明白。走到外边，对众媳妇悄悄说道：“你们太闹的不像了。他是个姑娘家，不肯发威动怒，这是他尊重，你们就藐视欺负他。果然招他动了大气，不过说他个粗糙就完了，你们就现吃不了的亏。他撒个娇儿，太太也得让他一二分，二奶奶也不敢怎样。你们就这么大胆子小看他，可是鸡蛋往石头上碰。”众人都忙道：“我们何尝敢大胆了，都是赵姨奶奶闹的。”平儿说：“罢了，好奶奶们。‘墙倒众人推’，那赵姨奶奶原有些倒三不着两，有了事都就赖他。你们素日那眼里没人，心术利害，我这几年难道还不知道？二奶奶若是略差一点儿的，早被你们这些奶奶们治倒了……那三姑娘虽是个姑娘，你们都横看了他。二奶奶这些大姑子小姑子里头，也就只单畏他五分。你们这会子倒不把他放在眼里了。”（346页）通过平儿的嘴既反映出探春精明强干，也看出贾府婆子们的阴险刁钻。
听了平儿汇报后，凤姐儿笑道：“好，好，好，好个三姑娘！我说他不错。只可惜他命薄，没托生在太太肚里。”（346页）又说：“他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过是言语谨慎；他又比我知书识字，更利害一层了。如今俗语‘擒贼必先擒王’，他如今要作法开端，一定是先拿我开端。倘或他要驳我的事，你可别分辩，你只越恭敬，越说驳的是才好。千万别想着怕我没脸，和他一犟，就不好了。”（347页）
英雄惜英雄，能让精明强干的凤姐一连叫了三个“好！”接着又一句“好个三姑娘！”说明凤姐的佩服发自内心。
我们不妨设想：贾府两个有胆有识的女政治家如果能同心同德，联手作战，那对于日益颓败的家族经济或许能起到一些振兴作用。可是复杂的家庭关系，不会允许这样的最佳组合产生。因为长期浸泡在腐化生活中的人，思想早已麻木钝化，每天只知道寻欢作乐，根本没有那种大厦将倾的忧患意识；而且嗜权如命的凤姐，也不会允许长时间大权旁落。
探春头脑清醒，洞察时弊。面对府内提振不起来的经济状况，深知其根源所在：财务收支不平衡，入得少，支得多；管理层奢侈腐化，人浮于事；仆役婆子投机取巧，偷懒耍滑。
探春是干事的人，当她有了管理权的时候，就要展现人生价值。她自上而下大刀阔斧推行改革措施。首先她蠲免了宝玉、贾环、贾兰上学的点心、纸笔的月银。这件事看起来不大，真实行起来却需要大勇气，因为这一举动，首先触及到的是班子首领李纨的利益，简直是在顶头上司身上开刀。幸亏智慧内敛稳重和平的李纨也和探春一样识大体，顾大局；让这项措施得以贯彻。这一举措看起来很平常，但牵一发而动全身，立即引起了各方面的震动与警觉。
探春接着又提出了两件事：一件是把每个姑娘每月重支的头油脂粉费二两银子免了。因为姑娘们每月已有了二两月银，丫鬟们又另有月银，这又是一项重复支出。另一件是借鉴赖大家的管理园子方法，对大观园稻米竹笋莲藕花果鱼虾等有经济效益的生产项目，分派到在园中服役的婆子媳妇头上，实行大包干，允许个人搞创收。这第二项措施，消除了大观园中人浮于事互相推诿，无人管理的弊端，极大地调动了婆子媳妇的积极性。把一个原来完全是娱乐性质的观赏花园，转变成半生产半娱乐性的种植园，让大观园维持在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平衡状态。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
探春到赖大家看戏，从赖大家的看园子方法，发现经济效益；自己当家后，立即对大观园果断实行承包制度。表面看来，探春节省的是大家族中不起眼的“小钱”，使用的也是很简单的方法。但正是这些简便易行，人人容易接受的做法，使得萧条败落的贾府“人尽其才、地尽其利、物尽其用”。她开源节流的管理模式为日渐衰微的贾府经济注入了一丝复苏的活力。坚毅刚强的探春，在贾府濒临绝境的困顿局面下独撑危局，克服了赵姨娘造成的被动局面，以杰出的才干，大公无私的作风，充分树立起三小姐的个人威信，赢得了贾府上下的信任和赞誉。
可惜这位代理当家人只干了几个月时间，等王熙凤身体稍好，立刻收回权力。所有改良措施一扫而空，一切仍然如旧。每况愈下的贾府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丢弃了。
让我们听听探春自己说的话吧：“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早走了，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乱说的。”（第55回）个性要强的探春，虽然庶出，低人一等，但其卓越的才华和见识，不凡的治家本领，不仅胜过裙钗无数，就连贾府所有男人也望尘莫及。
探春身为女子，其豪放爽朗气概不让须眉。大观园中，她居住在轩敞阔朗的秋霜斋里：大理石大桌案，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 “宝砚数十方”，“各色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一边是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一幅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烟霞闲骨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架上是大观窑的“大盘”，盘里数十个“大佛手”（244页）……居室如其人，轩昂宏大，毫无半点脂粉气的居停环境，爱好名家书法、绘画的神韵才情，正表现了探春的男子气度。
面对贾府痼疾——刁仆欺主现象，探春敢于膺锋而上，正气凛然地维护自身权利和尊严。因为庶出的身份，探春内心有着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可是才华出众、洞灼一切的超凡素质，又造就了她自强自立自尊自爱的性格。探春精明乖觉，没有一丝一毫害人之心。她秉持的做人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一旦自己的尊严受到威胁时，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坚决反击！
在抄检大观园，掌掴王善宝家的事件中，探春对王夫人听信谗言，主导的这场由凤姐带管家婆子搜查私藏物、搜身，明目张胆地侵犯个人隐私的群体行动极为愤慨。第七十四回，书中写道：探春也就猜着必有原故，所以引出这等丑态来，遂命众丫鬟秉烛开门而待。一时众人来了，探春故问：“何事？”凤姐笑道:"因丢了一件东西，连日访察不出人来，恐怕旁人赖这些女孩子们，所以大家搜一搜，使人去疑儿，倒是洗净他们的好法子。"探春冷笑道:"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他们所有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说着便命丫头们把箱柜一齐打开，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凤姐陪笑道:"我不过是奉太太的命来，妹妹别错怪我。"因命丫鬟们快快关上。平儿丰儿等忙着替待书等关的关，收的收。探春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间收著，一针一线他们也没的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去自领。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说著，不觉流下泪来。凤姐只看着众媳妇们。周瑞家的便道:"既是女孩子的东西全在这里，奶奶且请到别处去罢，也让姑娘好安寝。"凤姐便起身告辞。探春道:"可细细的搜明白了?若明日再来，我就不依了。"凤姐笑道:"既然丫头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就不必搜了。"探春冷笑道:"你果然倒乖。连我的包袱都打开了，还说没翻。明日敢说我护着丫头们，不许你们翻了。你趁早说明，若还要翻，不妨再翻一遍。"凤姐知道探春素日与众不同的，只得陪笑道:"我已经连你的东西都搜查明白了。"探春又问众人:"你们也都搜明白了不曾?"周瑞家的等都陪笑说:"都翻明白了。"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素日虽闻探春的名，那是为众人没眼力没胆量罢了，那里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起来?况且又是庶出，他敢怎么着？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连王夫人尚另眼相看，何况别人？今见探春如此，只当是探春认真单恼凤姐，与他们无干。他便要趁势作脸，因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笑道:"连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没有什么。"凤姐见他这样，忙说:"妈妈走罢，别疯疯颠颠的。"一语未了，只听"拍"的一声，王家的脸上早著了探春一巴掌。探春登时大怒，指著王家的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几岁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天天作耗，在我们跟前呈脸。如今越发了不得了，你索性往我动手动脚的了！你打谅我是同你们姑娘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你就错了主意了!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取笑！"说著，便要亲自解纽子，拉着凤姐儿细细的翻，:"省得叫奴才来翻我身上。"
凤姐平儿等忙与探春束裙整袂，口内喝着王善保家的说:"妈妈吃两口酒就疯疯颠颠起来。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快出去，别再讨脸了！"又劝探春休得生气。探春冷笑道:"我但凡有气性，早一头碰死了!不然，怎么许奴才来我身上翻贼赃呢！明儿一早，先回过老太太、太太，再过去给大娘陪礼。该怎么着，我去领！"那王善保家的讨了个没脸，赶忙躲出窗外，只说:"罢了，罢了，这也是头一遭挨打。我明儿回了太太，仍回老娘家去罢。这个老命还要他做什么!"探春喝命丫鬟道:"你们听他说的这话，还等我和他拌嘴去不成？"待书听说，便出去说道:"妈妈，你知点道理儿，省一句吧。你果然回老娘家去，倒是我们的造化了。只怕舍你不得去。你去了，叫谁讨主子的好儿，挑唆着考察姑娘、折磨我们呢？"凤姐笑道:"好丫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探春冷笑道:"我们作贼的人，嘴里都有三言两语的。这还算笨的，背地里就只不会调唆主子！"平儿忙也陪笑解劝，一面又拉了待书进来。周瑞家的等人劝了一番。凤姐直待伏侍探春睡下，方带着人往对过暖香坞来。
面对不怀好意的搜查，维权意识极强的探春挺身而出，挡在前头，保护自己的丫头。对敢于当众拉扯自己衣襟掀看的王善宝家的，一巴掌打退了她的嚣张气焰，以主子身份教训了倚老卖老、不知进退，敢于以下犯上的奴婢。探春关键时刻果断亮剑，既是对抄检的反抗，也是对等级制度的维护。不像惜春，为摆脱干系，只顾自身名誉干净，恨不得将侍候自己多年的丫头入画给拿了去。探春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任何人触犯，哪怕这命令来自平时一向用心靠拢的王夫人，她也毫不顾忌。对她来说，这是做人的底线。在这一点上，她体现出了人格的力量！这位“高情不入时人眼”（第三十八回探春《簪菊》诗）的三小姐，在强势的王熙凤及狐假虎威气势汹汹的婆子面前，毫无畏惧，放射出了睥睨一切的慑人锋芒！
在贾府这个封建大家族里，没人关心集体利益，各人都为自己拼命捞钱，互相争斗，尔虞我诈。把一个“白玉为堂金做马”的贵族大家庭淘弄得只剩一个空壳子。“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不象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479页）这是探春对家族命运的洞察与痛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探春对贾府现状的评价，也预判了贾府的最后命运。反映了探春对家族命运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大智慧。这样的远见卓识，在贾府数百人众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不像是青春女性口中的话，但从探春嘴里说出来，让人感到一点也不突兀，很合情理。因为贾府上下几百人众，鲜有清醒者，几乎全都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只有探春这个知识女性鹤立鸡群，洞若观火。可惜探春是女孩，要是男儿的话，一定会做高官，建功立业。
探春后来的命运是远嫁他乡，嫁给镇海统治之子。镇海统治是封疆大吏，从一品，官势威赫，家资巨富。119回，探春回娘家时，书中写道：“果然探春回来，众人远远接着，见探春出挑得比先前更好了，服采鲜明”。
在过去，女人远嫁被认为是悲哀的事。古代交通不好，女人嫁到远方，想回娘家很难。昭君出塞、文成公主进藏，都被看成是大义背亲的爱国行为。然而对于探春，远嫁应该是不错结局。女人总是要出嫁的，做鸿鹄还是做燕雀？探春当然是前者。即使不能像男人一样在外边做官为宦，能随丈夫到远方一起生活，领略异地风俗民情，充分放大生存空间，增长见识，开阔视野，自我提升人生价值，何尝不是人生乐事？这完全符合探春豁达豪放的性格。从她回家时服采鲜明的装束及比先前更好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出她很满足。
《红楼梦》第四回，排在十二钗《正册》第九位的凤姐判词，上面画的是一个雌凤，把凤姐比成一只凤凰。探春判词上画着两人放风筝；第七十回，探春放的风筝是“软翅大凤凰”；而且探春的判词排在第四位，仅次于皇妃贾元春，远高于凤姐；可见其在作者心中的分量。
如果凤姐是凤凰，那探春就是一只迎风搏击，志存万里，展翅高飞的鸿鹄，是一个能给人带来信心和正能量的巾帼英才！
注：本文讨论对象——2007年10月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红楼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