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大家把我推到了小学校长的岗位上。三年后,有后台的王教师接替了我的校长职务,我则成了中学教导主任。
   我在小学任校长时,虽然有中学教师资格证书,但因当时政策所限,哪怕你政绩再突出,你也只能评上个中级职称(小学高级职称)。我成为中学教导主任后,立马成了学校的业务骨干,第二年,我很顺利地晋升了中学高级职称,工资一下子增加了几百元。一天夜里,小学时的几位老同事找我来喝酒,说到王校长,一位老师笑了:“他死了。”我一听,很是吃惊的样子,看我疑惑不解,几位老同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王校长上任后,整天都是应酬上级领导的。今天请领导喝酒,明天请领导洗澡,慢慢地,喝酒喝出了酒精肝和高血压。这天,上级领导去学校检查工作,王校长又领着大家去县城先喝酒,后洗桑拿。送走别人后,王校长返回澡堂独自一人洗桑拿,因为喝酒过多,澡堂内缺氧,王校长突发脑溢血,当时就没从澡堂里爬出来,当大家把他抬上救护车时,王校长早没有了脉搏。
  说到这里,同事拿我和王校长作比较,都说是王校长成全了我的高级教师职称,要不是他,我现在最多还是一名小学高级教师。就算李校长多吃多占了公家一年的便宜,但比起我从此以后每年光明正大地从工资册上多领的几千元高级工资来要逊色得多,再论道今后的人生时光,一个阴间,一个阳间,实在没有可比性。
  喝了一杯小酒,我笑笑回答大家:“不能这样比,仕途上,王校长是一个进攻型的人,我是一位防守型的人。攻和守都是权术。面对权力和利益诱惑,王校长采取的办法是攻,我的策略是守,守好自己的道德底线,守好自己的做人底线,守好自己干事的底线,同样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出发点不同,结局也截然相反。”
  五年前,上级领导要提拔我当中学的副校长,这时,又是一位50多岁的李教师向校长和上级领导参奏了我一本。大意是说我是工作的料,但不是领导的料。这位老教师向校长请缨说:“我来当抓教学的副校长吧。”在李老师拍胸脯立下军令状的保证中,校长无奈地点了点头。
  名不正言不顺,尽管李老师在抓教学,但他的副校长一职只是校长的一句口头任命而已。在学校业务上,许多老师依然习惯听命或请教于我这个教导主任。李老师感觉他这个副校长实权不大时,他又缠磨住校长私自成立了一个教学管理办公室,简称教管办,他还告诫老师:谁不理我,我就管谁。
  就这样,李“副校长”威风了一年,第二年,有人说他罪有应得,有人说他操劳过度,有人说是报应,李“副校长”患上了癌症。从此,李“副校长”再也顾不上“管理”老师了。人都走了,“教管办”的牌子也被别人一铁锨给敲掉了,临死,李“副校长”也没等来校长或上级组织部门给他的副校长委任状。
  我依然是教导主任。看到我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工作顺手,有同事还调侃说是李“副校长”替我提前积劳成疾,是我游刃有余的工作风格和处事态度守住了自己的一身豪气与轻松。有同事还说我混事儿有一手,我笑了:是的,我真有一“守”,是守法的守。
  后来,有人戏谑我:“你这个人,论文凭有文凭,论能力有能力,论业绩有业绩,为啥不努力一步,进步一下,投点资,弄个中学校长当当?”
  我笑笑:“我没有竞争意识,面对敌友,只会守,不会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随遇而安。”
  李“副校长”没有了,我依然配合校长工作,一年后,一把手因为学校食堂改扩建招投标时收受贿赂被审查。家人都夸我没“进步”是明智之举。他们说,面对诱惑,面对社会上个别官商勾结出来的一坑坑浑水,要不是我缺乏进攻校长官位的气魄,要不是我保“守”的处世态度,说不定现在进囹圄的不是校长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