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在不经意的隐秘间 ——读伍汉的《隐秘日记：我家的夫妻生活》
大约在去年盛夏，满天下都在谈论奥运。突然有一天，天涯社区—散文天下冒出了一个叫伍汉的ID，贴出了一个颇为扯眼球的文章：《隐秘日记：我家的夫妻生活》（下称《隐秘》）。
先并没有多加注意。作为这里的首席版主，这并不是对新手的忽视，而是觉得这样的文字，有标题党玩弄嘘头的感觉，没什么新鲜的。于是，简单看了几段，没什么特别印象，也没回贴，就看别的文字去了。毫不隐晦地说，吸引我再次阅读的，是版主职责的敏感和直线飙升的点击率：几万，十几万，几十万！我相信黑格尔那句话，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我更相信，在网络文学铺天盖地，文化消费多元化的今天，这伍汉的文字，能够吸引那么多人，一定有他的名堂。当我重新认真走近伍汉，走近《隐秘》时，证明了这一点。
我开始注意的是，作品标榜的隐秘，夫妻的隐秘。也许，自从有私有制以来，隐秘就存为一种特殊文化。有了隐秘，社会才有了暧昧之美、含蓄之美；有了隐秘，才产生了窥秘的复杂。毋须否认，“隐秘”、“夫妻”这样的字眼，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读者眼球。但是，我不相信，几十万的点击，都是靠这样的字眼引来的。倒是在认真阅读伍汉的文字的时候，使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隐秘文化的魅力所在。从伍汉的文字中，我们看见的是这样一种生活情景：平常，繁琐，真实，幸福。有四方城下，也有QQ聊天和网上冲浪；有传统油盐酱醋的纠缠，也有现代股市的喜怒哀乐；有真爱的坚守，也有瞬间爱情走私的诡谲与自责；有看破红尘的随遇而安、心静如水，也有陷入红尘的浮躁不定、迷惘彷徨。没有遮蔽，没有修饰，平常并幸福着，烦恼并快乐着。这就是伍汉的《隐秘》。它呈现的现代夫妻的“隐秘”生活，是平常的，琐碎的，真实的，富有时代气息，因而也就具有了诗意化的鲜活魅力。
诗意之所以是一种永恒的魅力，是因为有了人，世间才有了诗意。但是，人群中总不断要冒出些“聪明人”（如哲学家等），他们在离开人很远的地方去寻找诗意，有的甚至找到九天之外去了，找到个谁都看不懂的理念，说人间的诗意，就是它的投影什么的。其实，诗意永远跟人同居一室，它常在不经意之间袭击你，给你一股温热一片慰藉。有个电视剧，叫“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热播一时，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能够在张大民庸常的生活中感受到生活的诗意。这样的诗意让平庸的生活也可以放在口头咀嚼一番，而且越嚼味越深。异趣同工的是，伍汉所记叙的夫妻隐秘生活，家长里短，生活的诗意自然流淌，也是温热可人，他成功地赢得了大家的好评和支持。他的成功同样说明，诗意离我们不远，她就在我们的身边，伍汉用文字捕捉到了她，他的文字就有了动人的魅力。
伍汉的这一组文字，如果从写作方式上来说，可以归入自然主义一脉。看起来，他的写作就是忠实地记录自己正在经历的生活。有人说，好的文学作品就是要写出“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伍汉所写的日常夫妻生活，我没有考证是否“人人笔下无”，但“人人心中有”，他是做到了。他写的儿女情趣、恩爱盘算、拌嘴斗智、花房隐私，其实也是我们的身边事，自然真切。跟一般人不同的是，伍汉多一个心眼多一份细致，他能够从日常事件中，发现生活固有的诗情，唠叨之间，总有一种美意在你的体内流动。文学源于生活，其意就应该如此，在还原生活本相的同时，传递人间的温情和美感，使不经意的诗意之美，贴近我们的心灵。
琐碎、真实。这是散文天下版主长沙艾敏评伍汉用的两个词，可谓掷地有声。琐碎，是生活的真情实况，也是伍汉这组散文内容的呈现形式。但是，伍汉的琐碎有匠心运作，随意中寓刻意，它不是零散混乱，而是秩序井然。他选材取料讲究“质地”，挑选的都是夫妻生活中蕴含恩爱和机趣的情事，他写出来，作品就有了亮色，所以琐碎之中，有一种光彩溢于言表，构成了文章的底蕴和秩序。真实，是对作品更高的褒扬。伍汉在客观的叙事中，始终专注于自己的情感体验，在生活的本来面貌之上，就罩了一层内心真实的艺术之光，将生活真实与艺术的真实统一在一起，就把作品提升到了应有的高度，因而也更加真切感人。
在艺术表现上，《隐秘》沿着时间这根主线，围绕不“安分”的“我”，与安分的“她”来展开。这样“矛盾”的一对，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浮躁，物欲，诱惑的时代，人性的冲突似乎是一种必然。但是，与传统小说比较，《隐秘》的情节若隐若现，令人感到更多的是一种镜像的切换；冲突也是柔性的，富有若即若离的色彩。这种边缘化的叙述方式，通过对散文甚至诗歌元素的引进，无疑增添了作品的暧昧之美和诗化意象。这是现在许多网络文学的创新，伍汉用了，且有自己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在故事，叙事，暧昧，诗化的融合中，把握好分寸，使作品既显得机俏活泼，又避免了取宠之嫌，让人在阅读中有一种归于平常的亲切感。伍汉赢得了读者，靠的是质朴和天分。他的文笔，没有雕琢的痕迹，自然贴切。然而，他似乎随心所欲中却又往往能够恰到火候，显然有天然去修饰、朴拙见工巧的文字功力，读起来轻松自如，又具有轻击心弦的力道。伍汉这一组美妙的文字即将出版，将让更多的读者分享他从生活中感受到的诗意。那就让我们穿越他的文字，品味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诗意地栖居于情意缠绵的生活现场，悉心感受弥漫在身边的情意。
当然，认真阅读，《隐秘》似也还有值得进一步打磨之处。也许是网络写作的特点，理出一根主线，信马由缰，顺手拈来，对情节的铺排也就没有那么精心的设计；叙述方式上多元素的引入，兼顾不好，也容易削弱了人物个性；有些地方，行文中也有稍显仓促之处；等等这些，在出版时不妨再整理修饰一下。不管怎么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写出这样的文字，亦属难能可贵了。
注：本文为伍汉《隐秘日记：我家的夫妻生活》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