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拜访远在康桥老年公寓中我的师傅张启令船长的故事进行中……

  当我和王以京船长抵达门口的时候,驻守在大门的保安立刻来了一个立正、敬礼的欢迎动作,然后和蔼地走到车的跟前:“先生您要到哪栋公寓、几号、姓名?”

  我立即作出了回答,保安又立正、敬礼,边说边做了一个手势:“请进!”

  这一情景就如我们的远洋船舶、乃至军舰方位其他港口国一样,首先要通报,然后礼让请进。这个规矩对于贵族和绅士般的远洋船长来说都是非常熟悉,应用自如的。

  我曾经写过一篇《鸣礼炮仪式从何而来》的博文,讲的是当年西方大航海时代,英国军舰到友好国家访问时,将军舰上炮膛中的炮弹放空,然后在炮筒上插上橄榄枝,再把通讯用的鸽子放飞。放空炮弹表示不是来宣战的,鸽子衔了炮筒上的橄榄枝的图案象征和平,那鸽子就成为“和平鸽”了,后来就成为世界行的礼宾仪式了。

  过去的军舰都是帆船,大炮都是隐藏在甲板下面,每一舷边都排放21门火炮,所以当航海礼仪逐渐演化为国家的礼宾仪式时,把21响礼炮作为国家接待外国元首的最高礼遇了。依次19响为总理级别、17响为部长级别……一位新舰长第一次上舰接班则鸣一响礼炮,而商船船长上船接班一声不响了,因为现代商船没有武器装备了。当然,现在新舰长上舰也没有这隆重的礼仪了。因为有些繁缛的仪式对现代军舰不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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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世界公认和统一的礼节。所以,现在高级别的礼仪都是从航海上转嫁过来的。我国的礼宾司大概是研究和指导各国不同礼仪的部门,应该知晓航海文化礼仪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鸣28响礼炮为特例。这是因为28是1921年中共成立到1949年革命胜利,建立新中国,28年的奋斗,还有党的“一大”出席人员的平均年龄为28岁,而Maozhuxi参会的年龄也是28岁。1949年10月1日下午3时,开国大典仪式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在108门礼炮鸣放的28响威震寰宇的炮声中,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在世界上还流行船舶下水首航的“敲香槟酒”和教母命名船舶的仪式。这是根深蒂固的航海文化,即便是农耕文化的中国,也不得不遵循航海文化和习俗举行仪式。

  在中国由于文化的不同,船舶下水或者首航仪式完全走样了,甚至不伦不类了。因为船舶的性别是女性,又有航海上悲惨的漂流瓶故事(当然也有国庆前澳大利亚人发现中国海员投掷爱情漂流瓶的浪漫)。

  记得英国航母下水时,伊丽莎白二世女王敲的香槟酒,还有美国“里根”号航母下水还特邀里根夫人为航母敲香槟酒。在中国某些人看来,要上战场的航母让女人敲香槟酒似乎女人味太重了。我们中国人不干,我们就要以独特的航母下水仪式,体现航母的刚阳之气。   

  在中国一些船东建造的商船命名都叫权贵男人敲香槟酒,还振振有词说这是变革!你看最近的“雪龙2”号就是叫一位男士敲香槟酒、还命名。全国的各大报纸全部用外行的话说:“雪龙2”号有小弟弟了。以彰显刚阳之气。我看了这些报道之后真的摇断了颈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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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理解的网友立即在网上针尖对麦芒了,说我为什么一定要以西方的航海文化来要求自己,我们是中国,他们有什么权力来要求我们一定这样做?我们才不信那个邪呢!

  的确,说的都有道理,因为世界上就是“歪理十八条”,把歪理重复无数遍就变成了真理了。但我也歪门邪道般地狡辩一番:

  航海文化是世界的,没有国界,这是国际海员对自己生息的海洋环境的敬畏,可以有各种习俗行为,但绝对不会极大变异世界公认的习俗,如船舶是女性、敲香槟酒是女性,是教母。船长是船舶的首领,任何人都不能无故解除船长的职务并行使船长的特权。

  西方造的“Aircrafts Carrier”是不是被中国文人翻译成为了“航母”,是否也得改过来?以中国的文化就干脆叫“航父”或者“航公”得了!否则太胭脂气了,婆婆妈妈的,航母怎么能这样?我们是唯物主义者! 

  再说船舶都是在江河湖泊海洋中航行的载体,你就把船舶变成“水陆两用坦克”得了,开到公路上去不是更拉风!?我国礼宾司是否改变国际惯例礼炮鸣放的传统,在重要外宾访问仪式上鸣放22响试试?或者以爱国主义的态度,鸣放28响看看!

  我的意思是,什么样的载体有什么样的作用环境,有什么样的“文化和习俗”,至少不能背离全世界都认同的文化和习俗、礼仪!就如国家礼宾司在接待外宾时根据级别鸣放礼炮一样,否则就会闹出笑话的。

  看看“雪龙2”号的媒体报道就出足了洋相。还在被我们责问时,厚着脸皮捣糨糊了,不知羞耻地说,因为“雪龙2”号是要到南北极去科考的,以女性来表达感觉忸忸怩怩,太温柔了。科考不是温良恭俭让,需要男性的气贯长虹,刚阳之气!报道用“弟弟”也不错啊!

  我真为媒体、误导民众而害羞。难道航母有枪炮和飞机真的有可改成“航父”的理由了?

  中远海运的船舶下水仪式基本上都是邀请权贵女士或者是船长、轮机长和政委的妻子作为教母敲香槟酒和命名。我曾经接船数艘都是女士来为我敲香槟酒和命名。也曾经驾驶新船第一次抵达其他港口国。在那里,我们都会接受港方安排的一个简单仪式并赠送首航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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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是回到航海文化上来,回到拜访张船长的故事上来。当我们跨进了张启令船长的公寓房后,整个房间都洋溢了航海的气氛,张船长还时刻惦记着中国的航海和集团公司的发展。

  张船长领我们到了阳台上,我们抬头就看见了挂在阳台上的数块首航铭牌。因为张船长是这些船舶的监造者,除了赠送给船舶首航铭牌外,还有港口当局赠送给张船长个人的铭牌。现在,就像保管文物一样在家里谨慎的保管着。

  我仔细观看了首航纪念铭牌的英文,每一纪念牌上都是写着除了日期、船名不同的,类似如下这样的字样:

   PRESENGTED TO CAPTAIN ZHANG QI LING AND THE M/V GAO HE ON THE OCCASION OF HER MAIDEN VOYAGE AND FIRST PORT OF CALL NEW YORKFOR SAFE & SUCCESSFUL VOYAGES  COSCONORTH AMERICA,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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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这是张船长担任船长的船舶“高河”轮,第一次抵达美国东海岸的纽约港所受到的礼遇。我们也可以从铭牌文字中了解到了“船舶是女性”的航海文化的特殊概念——第三人称的代词“HER”和“MAIDEN VOYAGE(处女航)”。

       各国的航海文化和习俗可以有多重形式,但大多没有背离船舶是女性的属性。

  在中国,很多男性船东在新商船下水首航出厂,抢着去做女人的事情敲香槟酒、命名等,不免感觉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们太粗鲁了、太流氓了,仿佛有点强奸航海文化的行为!

       还有那些带着铜臭的造船厂,为了讨好投资者、讨好金融融资方和船东领导,硬凭着权力把我们的船长边缘化了。出厂仪式上少见船长和海员出现,即便拍集体照出现,也是被安排在旮旯边上。那些大佬们站在C位,与其说他们有权力,倒不如说他们是一群只知道金钱没有航海文化的愚昧的人群! 

        呵呵!岂不是被全世界笑话吗?

        我国目前正在建设海洋强国,而海洋强国是建立在一个国家的航海文化的基础上,尊重航海习俗也是海员敬畏海洋的全民意识。

  我发现张船长的阳台墙壁上还悬挂了一座船钟,那是船长职业生命所在。

  在航海历史上,很多船舶遭遇灭顶之灾时,船长首先想到的是维护海员生命、国家的象征——国旗,还有船舶的灵魂——船钟。所以,船长宁肯放弃生命,也得保护国旗、船钟、航海日志和相关海图,金钱次之。

  当我看到这个船钟时,不由自主地握了钟锤轻轻地撞击了一下。那洪亮的钟声带着厚重的回声,如同湖中出现的涟漪扩散。

  听着回荡在老年公寓中如同音乐般柔和的钟声,我们三位不同辈分的船长对过去的航海职业无比尊重。张船长在航海中留下的这些物件足以证明我们一辈子的航海生涯无悔。

  船钟如同军队的冲锋号一样,激励我们继续发扬光大中国的航海文化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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