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国著名诗人时红军,40岁以上喜欢文学的人可能无人不知。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时红军的诗曾在大学校园引起不小的轰动。我很早就读过他的诗集《黎明的红帆》、《蓝雪》,诗人近年又相继出版了爱情诗集《爱的小岛》和乡情诗集《乐土之碑》等,给沉寂的诗坛平添层层涟漪。

  当最初读到诗人的《飞吧,月光》、《古渡》等诗时,我被诗人和他的诗深深地震动了。也许有过乡村童年生活的经历,诗人那些描写乡野情趣的诗久久触动我的心灵。

  结识时红军先生是在二十多年前,当时他是一家报社的总编,我是他的作者,同时更是他的崇拜者,他如同他的诗句一样好客地接纳了我。我们成了好朋友。于是,我有更多的机会读他的诗和他。红军先生出生在苏北平原、黄河故道上的一个美丽的村庄。然而,他那曲折而复杂的人生经历,仿佛我们的母亲河在历经轰鸣咆哮之后,在沉积黄沙的同时也沉淀了古老的文明。

  红军先生深深热爱那片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故土,用诗人自己的话说,就是“故乡永远是一个鲜活的字眼,一个永远亲切的形象,也是一个终生思念的载体,一辈子述说不完的话题。”

  ……那密不透风的芦苇丛/摇大了我哭啼的天真呵/那白嫩嫩的雪花藕/喂壮了我贫血的童年/别害怕呀,奶奶/我不会去踩娇娇黄的苇牙/那是你夏夜的一条席/别担心呀,妈妈/我不是又去摘铃铛似的莲蓬/那是你御冬的一件步褂/……——《归乡的帆》

  短短的几行,凝聚着诗人无比厚重浓郁的对故乡深沉、痛苦而热烈的爱。诗人在忧郁中迸发热情,于痛苦中孕育希望,于哀婉中燃烧起思乡的火焰。故乡的春夏秋冬、风霜雪雨,故乡的欢乐忧愁、变革动荡,在诗人幼小的心灵深处便留下了不可泯灭的记忆。红军从苏北平原走来,匆匆间带来黄河故道那芦花飘絮的悠悠传说和苏北平原骆马湖畔那荡气回肠的缱绻往事。

  一截,矮粗矮粗的青石桥/冷落得呆板了/面对太阳发不出笑/迎着风也不会流泪/一任顽皮的孩子们无休止地/疯,疯,疯一根,瘦长瘦长的木跳板/闲散得零乱了/弹不出一支完整的曲/更缺少激越的音符/时断时续地哼着陈旧的沙哑/吱,吱,吱……——《古渡》

  在红军先生的大量抒情短诗佳作中,我尤喜爱《古渡》,爱不释手。诗人的深刻立意和内蕴丰厚的哲学命题动人魂魄。诗人以高度的概括力,以敏锐的诗思,对历史和今天,对时空的把握,对象征变化的故乡古渡,对象征民族精神的黄河,都寄予关注,寄予深厚和丰实的情愫。

  与时红军先生交流,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他的语言如同他的诗一样,即刻能把你带入某种意境,过去、现在、亦或未来。每每谈到故土,他便激情澎湃,说自己的故乡是如何如何美丽,每当梨花盛开的时候,诗人的故乡就是一首美妙的抒情诗!

  ……一片云,从窗外姗姗走过/无声地丢下一片洁白的月光/它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条缝隙/轻轻,轻轻地依偎在我的枕旁/……/我写——三月花开,连草都美/我写——八月果熟,连风都香/腊月的梅林熔化了凝固的季节/悄悄话挤窄中秋月夜的果行/……——《飞吧,月光》

  匈牙利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裴多菲曾经说过,“真正的诗歌是属于人民的诗歌!”时红军正是以一个普通劳动人的笔触,以他独到的悟性、气质、笔触、甚至人格反映出生活的真谛、人生的价值,和对劳动的审视,从而通过时世的变迁演绎、诗人对生活的那份强烈的执着告诫人们美与丑、善与恶辨证存在的事实,诱导人们宽容、真诚地善待生活,善待生命。

  每天每天黄昏/你都来到这古老的河岸/用一双比石板还粗糙的手/把夕阳的余辉/揉搓成星星点点的花瓣/小河便泛起了香波……——《浣洗老妇》

  红军先生眷恋自己的故乡,他更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他描写故乡的变迁总是与祖国的命运相连,祖国繁荣、故乡富足,诗人就会满怀激情地歌唱,祖国那沉重的历史,故乡遭受一次次风暴,诗人常常在梦里哭泣,每每泪湿衣襟,难以自拔时,他渴望能看到曙光和朝阳。诗人说,“只因乡情温暖我的心,所以,即便在冬的包裹中,我也能健康成长。只因故乡经历了漫长的冬,所以,我祈愿未来的每一天,故乡都艳阳如春。”

  清晨,我来到空旷的原野/弓下身,叭开厚厚的积雪/我将耳朵贴近冻僵的地面/顿时,一种特殊的声音撞击耳膜/如流水潺潺,柔棉而略显低微/似马蹄嗒嗒,平和而稍带激越/啊!这就是春天的足音吗/一声声,敲熟我紧闭的心窝!……——《春风,抱起我的祖国》

  卜伽丘说,“我们人类向来是天生一律平等的,只有品德才是区分人类的标准,那发挥大才大德的才算得上‘贵’,否则就只能算‘贱’。这条最基本的法律虽然被世俗的谬见隐蔽了,可并不是就此给抹杀掉了。”是的,笔者认为时红军的才和德在《乐土之碑》中透白得淋漓尽致,他的劳动观、审美观、善于思考的本质和那些来自劳动本身的诗句和哲学语言,不难看出诗人的“贵”在处何。

  每每读时红军是诗,诗中所喷出的倔强、豪迈、忧伤、宽容的心态和激情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渴望,都使我有狂风卷扫沙尘的感觉,产生“创作”的冲动。然而,我的笔尖是如此的枯涩和忧虑,于是更加认真地把目光埋入诗人的诗行。

  当我要结束这篇零散的文字时,我又重读了红军先生的《夕阳啊,我祈求你》,诗人写道:

  我要去看望生我养我的小村/看望疼我爱我的父老兄弟/我要拽上儿时的小朋友们/一个猛子扎进黄河的浊波/捞取流逝的童年,漂没的天真/洗去脸上的泪痕,心上的污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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