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的母爱--农村孵化传统中的鸡


  小鸡全部破壳出窝之后,祖母会用一只一抱大的筛子,将一窝小鸡捉在里面,然后像筛糠壳一样,两手一端,勾着腰,摇晃几下,才将小鸡放到地上。在筛小鸡的时候,祖母会反复地念:“筛箩筛,簸箕簸,老鹰来,小鸡躲”。

  老母鸡看着祖母摇晃筛子,有点着急地打着咯咯声。小鸡一下地,就直奔母鸡而去。而母鸡呢,一边“咯咯、咯咯”地叫着,一边用祖母撒在地上的碎米作为示范,不厌其烦地啄了又放,放了又啄。而那毛戎戎的小精灵,居然很快就学会的在地上啄食的本领,好像天生如此似的。

  而那只母鸡,因为“赖抱”,不再产蛋,才获得孵化小鸡的机会。虽然孵化的鸡蛋基本上不是孵化母鸡“亲生”的,但它“接受”主人顺其自然的任务后,对于孵化,非常尽职。饿了,或是渴了,或是要拉屎了,它跳下窝来,该吃则吃,该喝就喝,该拉就拉,完事后,毫不迟疑地就跳上窝去,并且小心翼翼地寻找爪子可落的缝隙,生怕将窝中的鸡蛋损伤了。

  二十一天之后,它完成了任务,成了一群小鸡的养母。成了母亲的母鸡,开始,它带着一帮小鸡,除了主人喂食时,教小鸡最基本的生存之道外,还带着一群小鸡,在屋前屋后的土地上学刨活食。

  十天半月,小鸡们就会学着用两只小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的,虽然爪子小,力不足,很难刨到活食,但母鸡尽心尽力的长期示范以教,却很见成效。当母鸡刨出一条蚯蚓,用它独有的咯咯声与肢体语言,让小鸡们去品尝时,常会出现两三只小鸡争食的场面。在这种情况下,母鸡会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去。兆食的小鸡见到母亲走来的身影,常会停止争扯。也许,在小鸡的心里,母亲同样是伟大的,是必须听从的。母鸡走上前去,用它那坚硬的嘴,借助于脚下的土地,三下五除二地将那条蚯蚓分成几段,然后退让,看着刚才争食的几只小鸡,咯咯地说着什么似的。那几只小鸡像领会了的它们母亲的意思,幸福地各自叼着一段属于自己美食,一口吞下。然后回到母鸡的身边,吱吱地叫着,像是对自己母亲的感谢,又像是撒娇,希望它们的母亲再一次给它们寻找美味的活食。而母鸡以它不断的咯咯声,像是在说:“你们这些小淘气鬼,这么一群,我能挨一点二的照顾得了吗?你偿一下地,我就不厌其烦地教你们生存的第一本领,就是要学会寻食。你们不能老是盼着我来照顾你们,必须不停地训练自己的本领,才能自谋生路。我作为母亲,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们!”

  说话间,小鸡渐渐地长大了,尾羽明显地长长了。开始能刨活食的小鸡,第一次刨到大一点的蚯蚓的时候,看到蚯蚓像蛇似的舞动,想吃,似乎有点害怕。母鸡在一旁以啄食的示范不停地鼓励。小鸡似乎不明其意,还是退到一旁,远远地看着母鸡。母亲胸有成竹地走上去,把蚯蚓啄死,留给小鸡。小鸡像有点迟疑,不想动身。也许,小鸡希望将自己第一次的劳动果实献给它们的母亲。而母鸡,看到小鸡成长的进步,可能心中装满了喜悦,还是希望小鸡能享受自己的劳动。

  有时,当家中的鹅伸长脖子,顺着地面,扇开翅膀,扑腾着,带着笨重的身子,突然向小鸡袭来时,母鸡睁圆双眼,扑开双翅,像鹰似地卷着两爪,做出恶狠狠的样子,边跳跃、边扑腾,扬起尖利的嘴,向比自己大的鹅宣战。大白鹅看到这阵势,气势顿减,不得不缩回去,歪向墙边。

  有一次,家中那匹一岁多的小儿马和它的母亲从山上回来,进到院坝后,舔食猪槽里的剩食。那只母鸡带着小鸡在猪槽边玩耍。有两只小鸡跳到猪槽里啄食。小儿马用嘴去吓小鸡,那母鸡突然跳起一尺多高,想用尖嘴去啄低头舔食的小马的眼。吓得小马突然转身,差点踩到一只小鸡。母鸡见状大怒,奋起直追,小马被迫冲进半掩圈门庭若的圈中逃避。

  最精彩的是,面对强大的老鹰,母鸡为了小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一天,我在老家侧面的册上割草。晴空下,眼中有种像一片急速白云飘过的感觉。抬眼,一只硕大的老鹰,在我家后园的上空盘旋。我心野一惊,急忙高喊:“老鹰来了,老鹰来了!”

  我希望那只母鸡能听到我的喊声,并带着那群小鸡赶紧逃避!然而,除了园埂上一排栽种的老虎刺丛,再无藏身之地。更重要的是,那鹰到了后园上空,锁定目标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下来。那群小鸡惊慌之下,急寻母援却难得。母鸡冒着生命危险,将在身旁的小鸡护在羽下,并扬起头来准备与老鹰生死一搏!其余的小鸡,像地震时有预感似的,急速地逃进老虎刺丛中,气都不敢出。那只老鹰,一扑下来,对准母鸡,将带倒钩的双翅猛一抱,那钩子强大的杀伤力就将母鸡震昏!接着就用锋利的鹰爪,从母鸡背上深深插入、抓紧,然后奋力而起。乘下的小鸡又急忙逃进老虎刺丛中。当这鹰刚飞几丈高的时候,发现有飞石猛然向它投去!老鹰一下子惊慌起来,心里一急,爪子一松,母鸡就从空中掉了下来。当我赶下山看到母鸡时,远远地,只听“扑”地一声巨响。血淋淋的母鸡,睁眼看了一下它的那群小鸡,见小鸡们安然无恙,才在全身伤痕累累,血浪如注的情况下,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瘫软在地。

  这时,一群翅羽未丰的小鸡,围着它们的母亲,吱吱地叫个不停。眼神与动作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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