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退役老兵:

      心铸红星爱军营,

      戎装脱去情更浓。

      热爱祖国忠于党,

      赞歌一曲献老兵。

      我要赞美的老兵, 是我的老伴儿,特别感谢这次征文,让我有机会为我的老伴唱一曲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歌。
      我的老伴叫乔志。1962年入伍,1968年退役。曾是大连外长山列岛守岛部队的一位无线电通讯兵,就是电影《英雄儿女》,在战火里喊;向我开炮的王成一样的工作。这六年的服役期间,正是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的时候。老乔说每逢过年过节星期六星期天都是一级战备。
      我们两家是邻居,算是青梅竹马。他家姐姐出嫁早,春天他和我们女孩一起挖苣荬菜,是真正的两小无猜。读初二时他参军入伍,直到我高中毕业还乡才有了联系。因为他家婶婶总叫我念他的来信和给他写回信。
      有一次我到县里参加学习毛主席语录歌培训班,偶然在街上遇见他从部队回来,看望他住院的妈妈。我把他送到医院。他妈妈出院后,他的家人和亲友就商议他的婚事。提亲的很多,那时跟军人搞对象是姑娘们最向往的。给他介绍的有老师,有护士,有职员,还有个小学老师在追他。可是他一个也没相中。亲友们异口同声地问:你想搞啥样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想搞个念书多的。说得亲友们各个都目瞪口呆。因为他指的是我。于是亲友们七嘴八舌地反对起来,理由是,我的父亲是地主分子,阶级敌人,被专政的对象。在当时文化大革命期间,这理由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当时的老乔却坚定地回答;她是她,她爹是她爹。说得大家哑口无言。于是就让他的表哥学校的李老师来找我,这是他第二天就返回部队的晚上十点多种。李老师找我说明来意,我很是吃惊。于是我俩在小学校进行了交谈,互相介绍了情况,谈论了对当前阶级斗争的看法。说实在的,他不嫌我是地主分子的狗仔子,我还嫌他念书少呢。交流是坦诚的,最后决定书信往来的关系。
      回部队不久,他就寄来了一包书。里面夹了一张便条写着,这些都是我读过的书,寄回去保存。我仔细一看,全是长篇小说,有《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红旗谱》、《铁道游击队》、《野火春风都古城.》等等。我看完心想,还真算可以。于是,这些书成为了我们的红娘。我说这就是书缘吧。
      但是,我把我的家庭出身对他的政治影响真的放在了心上。要求他坦诚地向部队首长说明此事,若有影响,我们就断绝恋爱关系。不久他回信说,首长跟我说的一样,她爹是她爹,她是她。我们至今对这位首长心存感激,是他给我俩吃了定心丸,我们的人民军队就是在当年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里政治方向也是正确的,清明的。我们敬仰又心存感激。
      1968年,老乔复员还乡。这次部队大批复员,都是那来回那去。一律不分配。他回来半年后,我俩悄悄地步行三十里到人民公社登记结婚。当时的民政助理曾是我的初中老师,他到公社先当团委书记,我入团他没因我父亲是地主分子而受影响。当时他给我们办完手续,笑着说;祝你们幸福!这是我们收到的唯一的祝福!现在他已是九十一岁的老干部。我们曾专程去看望他。
      我唯一的嫁装是一大包书,包括初高中全部课本,后来,我考民办教师全排上了用场。他的全部家产也是一包书,大多都是长篇小说。
      我俩用他仅有的一点复员费盖了三间土房,像对燕子垒了自己的窝。后来我曾发表了一篇散文是《小院土屋》,抒写了那段生活,还很受欢迎。
      老乔是通讯兵,他完全可以到邮局工作。可当时就是因为老丈人的影响,几次都不被任用,错过了很多机会。可他只字不提,无怨无悔。还应表扬一下他从部队带回来的好作风好传统几十年如一日,在发扬光大。我们已是金婚五十年,这五十年,我几乎没给他洗过一次衣服,他全都自己洗。坏了也自己缝。始终保留军人的针线包,而且,家务活又干净又会做,是典型的宅男。曾有人说他怕老婆,他一点儿都不在乎。有一天晚上生产队长找他有事。进屋见他在钉盖帘,我在一旁看书。队长笑着说;别人说你怕老婆,我都不信,连这活你都干。我笑着说,这回信了吧。我们都笑了。队长中专毕业,我们关系很好。
      1977年,不再唯成分论了,我以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民办教师。为了迅速捡起和提高自己遗忘的知识,我毅然放弃就近教小学,到离家三十里远的哈拉嘎土教初中二年的语文和物理。离家那天,是那边赶马车来接我。当我坐上车时,女儿哭着喊着追上来,他抱起女儿,女儿挣扎,他向我摆手,叫我快走。这镜头永远铭刻在我的心头!哈拉嘎土不但远,还隔着一条大河,上冻或开化时一个多月不能回家。老乔在家他管教两个孩子,是既当爹又当妈,还要种责任田。他累得至今左边的胸疼。后来,我调到第八中学,离家二十多里,仍然住宿。八年哪,我一心一意在前方挺进,修完高师中文函授,在报刊发表作品,他可是我最好的后勤部长啊。曾有人向他说怪话,吹冷风;你小子小心点儿,她会飞的。他理直气壮地回答;飞就飞吧,她飞我就放行。我想,这才是个男人,也不愧是位军人!1541467882692295.jpg  

      1984年,我考上了正式教师。那时规定教龄满七年才有考转正的资格。这八年可真是,我们一路尝尽苦辣酸甜的长征啊!
      苦尽甘来,转正后,全家搬到了学校的家属房。后来老乔在乡镇绣花厂当厂长。绣品都出口日本。也曾在乡镇煤矿当财会,其实他干啥像啥。
      说来,我们这对在特殊年代,特殊环境的特殊组合,在人生的长征中,真是走过了人生许许多多的坎坷,但是苦辣酸甜都是歌。
      在我们清河门区政府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的纪念大会上,他这个最最普通的老兵,受到了最高的礼遇。区委书记和区长把他让到宴席的正坐,一边一个作陪。回家后,请听他怎么说;书记和区长的年龄还没有我的党龄大呢!听后我想,他还真有一点不卑不亢的军人的傲气和傲骨!在他自己的书桌里包裹着五好战士证书和奖章。那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誉,蕴含着他一名普通军人的正能量。
      多年练笔,我在国家和地区获得大小文学奖项二十余次。这军功章有我的一半有他的一半。
      我想,乔志同志就是千百万最最普通的退役军人的一员。
      我向他致敬!
      向所有退役军人致敬!!

      2018 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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