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树下,有我快乐的童年。几个玩伴,或在追逐嬉戏,或在捡拾花衣。 

忽然,有位穿绿色军装的人,如一阵风儿,在眼前骑车飘过,我们用稚嫩的声音,不约而同地高喊着:“解放军叔叔……”,并紧紧追随着。

       那是一个有爱军梦的年代。那个美好的梦,支持我走过荏苒岁月,让我高中毕业,依然崇尚绿色的军营。

       伴随改革开放的春风,我终于在十八岁成人礼过后,有了自己的选择。走,咱当兵去!瞒着父母报名参军,一切程序顺利走过,直到领兵干部去家里政审,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却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好铁不捻钉,好男不当兵。好日子才开头,学个技术不比当兵强?”往常孝顺的我,这次却格外有主意,坚持去当兵。

       当我穿上梦想的国防绿,背起被包离开家时,没有回头,不是绝情,而是不敢。惧怕看到父母送儿离别的泪眼,更怕让父母看到我已经溢满泪花的双眼。

       1984年11月6日,一个无月的冬夜,我们在火车的嘶鸣中,来到了铁道游击队的故乡——薛城。紧张有序的新兵连生活,让我着实体验了“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寓意。一封薄薄的信笺,叠进我的棉袄中,缝在我的心坎里。那是一根思家的线啊,这头牵着我,那端系着家,还有一个初恋时不懂爱情的她。所有的这些,都如一股股暖流,支持我度过了所有的艰难困苦。

       想不到的是,幻想通过当兵改变面向黄土背朝天命运的我,却接到了去农场种田的命令。没有抱怨,直线加方块的军营,容不下任何的怨言。寒冬腊月,我们用铁锹和推车深挖鱼池。那是怎样的壮观场面啊!泥土飞溅,水汽漫天。在家从没有干过重体力活的我,抢过小推车,咬紧牙关,拼命前行。“小高,行不行?”班长的关心,点燃内心不服输的火焰,一句响亮的回答“行”,绽开了班长满意的笑容。我迈开灌铅的双腿,努力前行着,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十八岁的我,在家是可以撒娇任性的孩子,但进了军营,已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战士。每次点名,连长念自己名字的时候,那种荣誉的归属感,比喝了蜜还甘甜。哪怕是再苦再累,也感觉这兵当值了。

         时光的桨,在岁月的长河,轻轻划过青春的脸,留下的不单单是沧桑,更多的是春之声,夏之语,秋之硕,冬之韵。一路走来,笑语串成了歌,欢声雷动了整个山河。作为一名从军十三载的老兵,见证强军之路,感受家兴业旺的变化,很多记忆令人难忘,但最令我记忆尤新的,还是那次车站送别。

      自古军人伤离别。我虽不在边关镇守,但军营铁的制度,让在家休假的我,接到速归队演习的命令后,毅然决然买了回归部队的车票。五岁的儿子,满候车室哭着喊着找爸爸,我不忍心看到这揪心的场面,故意与儿子捉迷藏,想等妻抱着儿子离开后再出来。不曾想,儿子在妈妈的怀里,张开小手哭得喊天动地。揪心的哭喊,拽疼我心尖的肉。我从柱子后面转出身来,紧紧抱着儿子说:“乖,宝贝,回去吧,下次爸爸回来给你买好好吃。”一句本是寻常的安慰语,却让儿子的回应直接石化了:“不要,咱家有好好,只要爸爸常回来看看。”不争气的泪水立时打湿眼底。挥一挥手,故作轻松地作别妻儿。此时此刻,终于懂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别离。

      十三年军营历练,转回地方工作。见证改革开放的累累成果,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一切能丈量的距离,都不再是遥远。坐高铁,乘飞机,到天涯海角,游极地世界,遍尝人间百味。

       因对军营那片热土的忠贞与眷恋,送儿进了军营。如今已是上尉军官的儿子,无意中看到我写下这题目时,打趣地说:“咱家已经是两代从军了,你还想让孙子也去部队?”我笑笑,抱起5个月的孙子高兴地说:“只要国家需要,还让咱娃当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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