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就是灰条,说灰条知道的人就多了,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饥荒年代,灰条是人们聊以充饥的野菜,物质发达的今日,灰条是人们膏粱厚味之后解腻的调味菜。


  灰条的做法很简单,就是用水焯了,咸盐调了,淋点油,加点蒜沫,口味重的再调点醋,一盘好吃的凉菜就出来了,似乎仅限于此。很多野菜都是这样,一定是用水焯了,去除苦味,涩味,切碎,加盐,即可。看做法就知道是物质匮乏的产物。


  我的长辈还告我,儿时的她们会用灰条的枝叶洗衣服,那是我的经验不能理解的,也没有尝试过。


  《诗经》中提到藜,也称为“莱”,一次美好,一次嫌恶。


  祝寿诗《小雅·南山有台》: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节录)


  大意:


  南山有莎草,北山有藜草,赞美这位君子,是国家的基石,祝愿君子,万寿无疆。


  此时的藜——莱——灰条是欣欣向荣的,就像国家的人才来自四面八方。


  《小雅·十月之交》的莱就是荒地野草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全看心情: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节录)


  “田卒污莱”的“莱”就代表荒地杂草。可见莱本是杂草。


  《楚辞》中也提到藜——灰条,以我的判断,应该是恶草,灰条实在是貌不惊人,技不压众,没有理由成为士大夫眼中的香草。在刘向的《九叹·愍命》中:


  折芳枝与琼华兮,树枳棘与薪柴。


  掘荃蕙与射干兮,耘藜藿与蘘荷。


  惜今世其何殊兮,远近思而不同。(节录)


  大意:


  折断芳枝和琼花啊,培植枳棘和柴火。


  挖出荃蕙和射干啊,耕植灰菜豆叶和蘘荷。


  可惜今日和往昔如此殊异,古今之人如此不同。


  果然,现实的情况是,把香草比如射干挖出抛弃,培植栽种的居然是遍地生长的灰条,如此的颠倒,香恶不分,这不是遗憾可以描述的,那是“说起来都是泪”的悲愤。


  藜就是诗人眼中的恶草,我眼中的替罪羊罢了。因为昨天我还吃凉拌灰条了,是膏粱厚味后的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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