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婆婆从老家来,带了些自己种的辣椒,小小的,细细的,有绿的,有红的,也有半红半绿的,大部分都有点蔫吧,远远比不上菜市场的卖相,但是却完全是有机的。小小的辣椒将我拽回到那几乎忘却的学生时代。小时候,小学毕业后就要到乡里去上初中,所谓的六年级,住校,每到周六上完下午的第二节课后才可以步行十几里地回家,周日的下午赶在晚自习前返校。
  每当周末,妈妈和奶奶在家必做的一件事,是蒸馒头,而且要在周日的上午蒸,为的是我去学校时能带上新鲜的馒头,因为要吃整整一个星期呢。除了带馒头还要带点菜,这就用到了我提到的罐头瓶。那个时候罐头是很时髦很贵重的东西,走亲戚,看病人,罐头是很上档次的礼品,有橘子罐头、桃罐头、梨罐头,肉类的就有鱼罐头。八十年代初,虽然在农村,水果也是相当奇缺的,于是罐头就成为大人小孩心目中的“好吃的”,盛装罐头的容器就是那种大肚子的玻璃瓶,易拉罐很少。吃过的罐头瓶就成了我们去学校带菜的容器。炒辣子白或者炒辣椒,要么咸菜,酸菜,作为在学校吃饭时的佐餐食品。夏天不能放时间太长,容易发馊,冬天放的时间长,但是又没有新鲜的蔬菜可带,于是炒辣椒就成了冬天的主菜。辣椒是自己家菜地里种的,天冷时将辣椒苗和辣椒一起连根拔起,却并不将辣椒摘下来,而是一并放在院子的南墙跟,避免日晒,辣椒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可以保持水分。需要时,摘几根下来,切成丁,再剥几棵葱,也切成碎一点的丁,放在锅里一起炒,加一点花椒面和咸盐,盐要多放一点,不怕坏。讲究一点的人加一些自己酿制的豆酱,是用馒头和黄豆发酵晒制而成,奶奶每年都做豆酱,需要经过好几个月的日晒发酵,不停地搅拌,酱由稀变得黏稠,味道就出来了。加了豆酱的炒辣椒葱那味道就更好了。到了学校,每到吃饭时,拿出盛装辣椒的罐头瓶,掰开从食堂打回得热热的馒头,剜上一勺子辣椒,夹进馒头,那味道不亚于现在的汉堡,比较食堂的水煮南瓜,馒头自然是很快一扫光。好吃的东西不能一顿吃完,要计算好星期,坚持到周六的中午,下午带着空罐头瓶回家,周日又是满满的一瓶,辣椒也许就换成了炒咸菜。
  正是那罐头瓶承载着奶奶和妈妈的殷殷期望,爷爷和爸爸的点点恩情,陪我走过了初中和高中,走进了高等学府。后来到了大学,食堂的伙食大为改观,空间距离的增加罐头瓶也不可能陪我走天涯,但是那瓶瓶罐罐的岁月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记录了我们那一代人在那个年月所特有的生活片段,不知道现在的住校生过着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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