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回山里老家,见妹妹一窗台晒红的柿子,我突然想起了儿时和弟弟卖红柿的情景。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还在生产队里,一到秋天,各户都能按人口分到一些柿子。我们家人多,每年能分五六百斤。家里人把这些柿子,分成几部分,把红透的软的拾到荆筐里,可自行安排,也可放进窝头、放入炒面拌着吃,香甜可口;那些不太软也红的柿子,让家人拣出来,挑到矿边换个钱花;还有那些稍硬的柿子,旋成柿纽、切成柿块晒好,放进瓦缸里捂上好些天,等长了甜霜,自己舍不得吃,再拿到外面换成钱。我记得清清楚楚,哥哥大了,跟着爸爸去干活,卖红柿的任务就交给了我和弟弟。那时候,不像现在的市场经济,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所有物品不能买卖,买卖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什么投机倒把,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逮住了轻则物品没收,重则会拉到街上游街示众。可老百姓逼得没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所以,也就有了用自家的东西换个零钱的想法。卖柿子最好的去处,就是到20里地外的一个矿区,那里的工人们多,相比之下,比村里人有钱。卖柿子的头一天晚上,娘要做许多的准备,先是把篮子找好,在篮子底铺上蓖麻叶子,放一层柿子,铺一层叶子,一层层平平整整,柿子不超过篮子的边沿,太多了我们也担不动。第二天早起,等吃完娘给拌的疙瘩汤,我们就小心翼翼上路了。路上不能太快,也不能随意歇息,因为柿子软,怕晃怕墩,想歇一歇,就必须格外小心,轻放轻起才行。八点钟,我们就得赶到目的地。这个点正好是工人们上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于是,我们就会把一块塑料布铺到摊前,从篮子里拿出些个头大的柿子,作为样品,论个儿不论斤,一毛钱5个,卖点往外拿点儿,不敢全摆在地上,时刻防着市场管来人。有一次,听到伙伴们喊:“快跑啊,市场管来了!”我收摊就跑,弟弟着急跑,摊上的柿子没收完,还丢了一只篮子。好在没让逮住,真是有惊无险。一般情况下,临近晌午边,柿子就能卖完。那时候,家里穷,吃的赖,不见油水,卖柿子也算好差事,起码能改善一下,爹娘答应每次买6个包子,我和弟弟每人3个,大葱肉馅包子可香啦。虽然还有不足,但也舍不得再吃了。两个人卖的柿子不过才四五块钱。记得有一回,买了6个包子,弟弟吃的很快,3个包子转眼不见了,恳求我,能不能再买几个。我哪敢胡乱允许,只好把没吃的俩包子给了他:“你吃吧,我不饿!”不饿,那才是假的。

  多少年过去了,弟弟经常提起这事,还感谢我,说我够意思。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难忘的年代,有美好,有甜蜜,也有苦涩,想也想不明,说也说不清。但愿我们不要忘记历史,苦也好,甜也好,那些记忆会永远印在我们的脑海里。对年轻人来说,就像是聊斋,就像是传说,很少人会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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