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日,当我走进加德满都这个山国之都时,我的身份是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陆空军武官。自然,我在尼泊尔的各项工作,都该与“武”相关。但是,后来我国一高级军事代表团的来尼访问,却又牵出了我的一系列关于中尼友好的文事。


        迟副主席访尼时曝光了我的画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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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2月,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迟浩田上将率团访问尼泊尔。这是在我任期内接待的第一个、也是最高级别的军事代表团。迟副主席一下飞机就对我说:“张武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我说:“是的。待到宾馆后再向您详细汇报。”

        在加德满都最好的宾馆苏尔蒂饭店安顿好后,我向迟副主席汇报了有关接待工作的一些情况和安排后说:首长任总参谋长时,曾在军事博物馆总参画展上单独接见过我,并同我照了相;后来我同总参其他四位画家去上海举办“总参五人画展”,是首长为我们题写了展标。迟副主席说:“我想起来了。”接着问我:“还画吗?”我说,因来前、来后为了熟悉工作方面的情况,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动笔了。而且,现在我还没有对外暴露画家的身份。迟副主席听后说:“要画,不能丢掉。要用画来交朋友,促进中尼文化交流。”还说:“我要给你曝光。”

        当天下午,迟副主席在同尼泊尔国防大臣阿查里雅先生举行正式会谈前,先是介绍了代表团主要成员,接着说:“还有张建明大校,是我们军队有名的画家。我们把他派到贵国来当武官,这对于加强中尼两国的军事交流和文化交流都是很有好处的。”此语一出,在座的中尼双方人员都有些惊愕。大概是谁也没有想到我这个武官还是画家,而且为迟副主席所熟知。

        当晚出席尼国防大臣阿查里雅先生举行的欢迎晚宴,迟副主席再次将我介绍给国防大臣,说:“我们国家派出的大使、武官很多很多,但画家武官就这一个。”并对我说:“你要用中国的艺术形式来表现尼泊尔风光。”尼国防大臣非常高兴地说:“我国古代有个阿尼哥,为中国留下了北京的白塔寺。你也应该为尼泊尔留下中国的艺术。”两国国防部长都这样看重艺术,我很受鼓舞,连连答应:“我也希望这样。说不定以后我会在这里举办一个画展,把我的作品展示给尼泊尔人民。”

        在后来的访问活动和参观、游览中,迟副主席又多次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不要丢掉画;要把看到的这些美好的东西记下来,将来画成画;应为加强中尼两国的友谊多做贡献。

        迟副主席这样关心、鼓励我的美术创作,我很感动。在最后一天陪同迟副主席共进晚餐时,我把这几天来形成的一些想法作了汇报,得到迟副主席首肯。由此,我在做好军事外交工作的同时,又有了为促进中尼友好而做的文事方面的酝酿、筹备和落实,而且这文事一直持续到我卸任回国以后多年。


        小小艺术展引起大反响

         我是先当画家、后任武官的。我自幼喜画,大学学的却是外语,因为“文革”,毕业后改做军队总部机关宣传文化工作。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开始美术创作。在多次参加全国、全军、北京市等国内美术大展后,于1980年初加入了中国美术家协会,实现了当画家的梦想。在卸任宣传处长后,回归业务干部队伍,出任驻外武官一职。

        来到尼泊尔后,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异国风情立即引起我极大的创作兴趣,但由于时间、条件及其他多各方面原因,我从国内带来的笔墨纸色一直未动。但迟副主席的指示我一直牢记在心,在做好军事外交工作的同时,还从一个艺术家的角度对尼泊尔进行了比较全面、深入的观察、了解和研究,并拍摄了大量照片,积累了多方面的创作素材。后来发现其中一些艺术照片还能够单独成为一个系列,并自认为达到了可以展出的水平,于是从中挑选出一些进行了放大和装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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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7月31日晚,为了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75周年,我驻尼使馆在加德满都苏尔蒂饭店举办了盛大的“八一”招待会,同时还于现场举办了以《一山相连的中国和尼泊尔》为题的“张建明艺术展”。这次艺术展,也是为落实迟副主席关于要我为中尼两国军事交流和文化交流多做贡献的指示,并在征得国内同意后举办的。艺术展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锦绣中华”,展出了我在国内创作的中国山水画作品25幅;第二部分是“美丽的尼泊尔”,展出了我在尼泊尔工作之余拍摄的尼泊尔风光摄影作品25幅。

         在“八一”招待会现场同时举办艺术展,这是首次,在各界来宾中引起了较大反响,不仅出席人数多,而且场面活跃、热烈。尼泊尔皇家军队希尔元帅、参谋长拉纳上将等军警将官、政府要员、各界朋友、尼泊尔美术家协会主席、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其他一些著名画家以及部分驻尼使节等近300人出席招待会并观看了艺术展,除了当面交口称赞外还纷纷留言。尼军二号人物塔帕中将留言:“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绘画和摄影作品展。”尼军参谋长拉纳上将夫人、塔帕中将夫人和马拉准将夫人联名留言:“我们尼泊尔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国家有这么美丽,从你的摄影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感谢并祝贺您!”埃及驻尼泊尔大使侯赛因留言:“作者对中国和尼泊尔两国的美丽有着深刻而丰富的洞察力。我对大校的才华深表惊讶。”还有一些留言,如:“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艺术展览,不仅有助于加深中尼两国人民的友谊,而且有助于人们从中学到很多东西。”等等。

        对于此次招待会和艺术展,尼泊尔主要媒体很关注,闻讯后主动赶到现场采访。当晚,尼泊尔电视台破例在尼语新闻和英语新闻节目中对我庆祝建军75周年招待会和艺术展做了报道。8月1日,《新兴尼泊尔》(相当于我《人民日报》)、《加德满都邮报》、《今日时空》等大报在显要版面刊登了新闻、特写、照片等,对招待会和艺术展都作了积极报道,这也是过去所不曾有过的。


        广场外就我一人摄影

        “八一”招待会后,“中国武官是位艺术家”、“张大校能画又能摄影”的舆论便在加德满都的外交圈里和尼泊尔的上流社会中形成。我也遵照迟副主席以画交友的指示,把在国内创作的一些国画作品和展览过的摄影作品作为礼品送给尼泊尔军警高级将领和其他一些朋友。他们都视之若贵,非常高兴,从而进一步增强了双方的友谊与感情。许多尼泊尔朋友为我后来的军事外交活动和摄影活动提供了机会与方便。

       8月下旬,巴德冈市长和尼泊尔农工党主席共同邀请我去巴德冈市观看和拍摄了巴德冈人欢度牛节的隆重而热闹的场面。9月份,我在一次参观尼泊尔国家博物馆时,其中的绘画馆里本来是不允许拍照的,但馆长对我说:“你不受这个限制,随时可以来这里拍照。”10月份,在尼泊尔德赛节期间,我又受到尼泊尔皇家军队的邀请,观看并拍摄了宰生祭祀场面。特别是在拍摄尼军举行德赛节庆典活动时,警方还为我提供了极大便利。

        10月12日是德赛节中很重要的一天,相当于我国春节的大年初一,按惯例,尼军要在加德满都市中心的通迪凯尔广场举行盛大庆祝活动,国王和王后都要出席。上午,我从驻地出发,一路步行,边看边拍摄加德满都市民在街头、在庙宇欢度节日的各种场景。中午时分,当我赶到广场时,广场的栏杆周围早已被当地居民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等待观看下午在此举行庆祝活动的。过去每每在此举行重大的庆典活动,民众都可以在栏杆外自由观看。但自尼国内安全局势日益恶化后,警方不再允许民众紧围在栏杆外,而必须退到广场外环路的外侧去。

        庆典活动开始前,警方出动了大批警员,反复把栏杆外的人群往外清。挤在人群中的我,自然也被劝离。但当我说明身份,并表示只有在这里才能拍些照片时,即有警员请示了他们的上司后对我说,他们的上司知道我喜欢拍照片,因此同意我留在这里。就这样,当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被清走后,偌大的一个广场周围一下子空旷起来,而在这空旷的广场周围,除了尼泊尔警察外,就我一个人被留了下来。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大大地方便了。由此,我得以眼无遮拦、自由自在地观看并拍摄尼泊尔皇家军队庆祝德赛节以及国王与王后参加这一活动的全过程了。


        我的“五个一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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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圆满完成本职工作并受到国内嘉奖后,2003年暮春奉命卸任回国、退休。行前,尼泊尔军方为我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我在答辞中表示,回国后,我将把我对尼泊尔的观察、了解和研究,通过我的笔告诉更多的中国人,让他们也喜欢尼泊尔这个友好的近邻。我这样说,源于内心的一个暗誓,同时也是为了继续落实迟副主席指示。

        赴任前,当我知道要去尼泊尔干一任军事外交工作后,想尽快了解和熟悉尼泊尔各方面情况的欲望一下子膨胀起来。于是,到处寻找相关书籍、报刊和资料。可惜的是所获实物,实在是少之又少,即便有之,也是简而又简。于是我就暗下决心,回国后一定要写一本全面介绍尼泊尔的书。

        根据在尼期间所积累的各方面素材,为在国内宣传、介绍尼泊尔这个神秘山国和友好邻邦,我制定了自己的“五个一工程”规划:撰写、发表一批文章,出版一部文图专著,出版一本摄影画册,创作、发表一批国画作品,举办一次美术摄影作品展览。

        为了能赶在2005年8月前向庆祝中尼建交50周年献礼,在回国后的两年间,我写作与绘事并举,撰文与发稿兼顾,虽然忙碌,却也按部就班地落实着个人规划。最终,多种原因致摄影画册搁浅,但文图专著出版了两部,而两部专著中还附加了700余幅图片,也算弥补了摄影作品未能结集出版的些许遗憾。

         这两部专著,一为《尼泊尔王宫》(军事谊文出版社),侧重介绍了尼泊尔历史;一为《喜马拉雅山那边——走进尼泊尔》(中国工人出版社),以30万言、400余图的篇幅翔实、准确、形象地记述了这个著名“山国”的方方面面:既有对其山川风物、文物古迹和政治形势介绍,又有对其独特的民俗、民情、宗教与节庆的详述,同时还歌颂了古往今来的中尼友好。这本书出版后,北京的一对要去尼泊尔旅游的母女细细读过,非常高兴,特意找到我说:“您这书可是本尼泊尔宝典呦!”还有东北一位年轻人,一天晚上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辗转打了20多个电话才找到了我;还说在他最想了解尼泊尔情况时看到了这本书,非常感谢;最后要我帮他出个主意,看看去尼泊尔做什么生意好。


        “这一次你是文化使者”

        为庆祝中国和尼泊尔建交50周年,在原工作单位和中国驻尼使馆的支持、帮助下,2005年6月中旬应尼泊尔中国研究中心的邀请,我重返加德满都在尼泊尔艺术理事会展馆举办了《尼泊尔风情》美术摄影作品展,兑现了当年我对中尼两国国防部长的承诺。

        这次艺术展,共展出回国后创作的31幅国画作品和20幅在尼工作期间创作的摄影作品。同时还展出了《喜马拉雅山那边——走进尼泊尔》、《尼泊尔王宫》两部专著,以及一批发表在《世界知识画报》、《世界博览》、《解放军报》、《中国艺术报》、《中国摄影报》、《中国旅游报》、《羲之书画报》等报刊上的有关尼泊尔的文章、照片和国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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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因为我曾经的武官身份和我的作品又是以中国画的艺术形式来表现尼泊尔风情的第一次,因而,艺术展受到尼泊尔文化艺术界和各大媒体的广泛关注和高规格礼遇。

        当天开幕式前,有两件事情出乎意料。一是因头天布展时一本《尼泊尔王宫》展览样书不知被谁拿走,于是主办方派了一人专门看管两部样书,只可翻看,不许带走。二是尼泊尔文化大臣巴吉拉贾亚先生主动出席。事先,主办单位并没有告诉我嘉宾中有文化大臣一职,因此当巴吉拉贾亚先生早早来到现场时,我还以为是过去曾经多次接待过我的帕坦市市长,于是赶忙上前握手欢迎、感谢。因他不会说英文,身边一时又没有中尼文翻译,所以没能交谈。直到开幕式结束后,上海《文汇报》驻尼记者小覃高兴地向我祝贺说,您这开幕式规格很高啊,文化部长都到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帕坦市长现已履任文化旅游和民航大臣一职。我真感谢这位老朋友的细心关注和莅临捧场。

       开幕式上,中国驻尼使馆政务参赞王文天先生、尼泊尔中国研究中心主席瑞格米先生、尼泊尔皇家学院第一执委麦纳里先生先后讲话,尼泊尔文艺界最富声望的教授、皇家学院的副院长(院长为国王)特里帕蒂博士作为主宾为艺术展致辞、剪彩、并在参观展品后亲笔留言:“伟大的艺术,精彩的照片”。他还认真翻看了我的两部专著,当即向我表示希望能入藏他们学院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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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展开幕前后,尼泊尔主要报纸和其他媒体都做了预告或报道。国家级尼文日报《拉吉达尼》报道开头别有意味:“按职业来说,张建明先生是使用武器的。但今天我们看到的,却是他用笔创作出的有鲜活内容的艺术品。”国家级英文日报《新兴尼泊尔》刊发长文评介:“这些准确地描绘了尼泊尔人民生活、文化和自然美的美术作品及摄影作品,展示出艺术家对这些主题的深入理解,引起了观众的共鸣。”最流行的尼文日报《坎提普尔》则把开幕式上我的照片刊登在了报头的最前面。新华社驻加德满都记者也先后以《张建明美术摄影作品展在尼泊尔举行》和《倾倒加德满都的美术作品》为题,发了两篇专稿。

        展会期间,尼泊尔艺术家协会主席阿玛特亚先生盛情邀请我与加德满都艺术家们见面、座谈,并接受部分媒体的采访。展会撤展当日,特里帕蒂副院长带领在家的八位院领导为我举行了隆重的赠书仪式,并邀我参观了他们的图书馆、大礼堂等设施。在这些活动中,他们说:你作为一个武官,回国才两年就出了这么多作品,了不起!他们说:以如此多种形式全面、详细地向中国人介绍尼泊尔的,在中国人中你该是第一位,因此你的艺术展和专著,对于尼泊尔来说都具有历史性。他们说:你过去是军事武官,这一次你是文化使者。他们都还希望能以此次艺术展为契机,今后加强两国艺术家之间的交流,为促进中尼世代友好多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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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次隆重热烈的场面,一个个热情洋溢的讲话,让我感动并深受鼓舞。我明白,他们的欢迎,夸奖与肯定,并非仅仅是对我一个人的,而是包含着对中尼世代友好的认同、期望与赞颂。我在每一次的答辞中都深致谢意,并真心地表示愿做中尼友好之桥上的一砖一石。我也承诺,回国后将继续为中尼文化交流做些实事。当在加德满都机场与前来送行的尼泊尔朋友挥手告别时,一项新的计划已在我的脑海中形成。


       遗憾与欣慰

       我本想,如果能正式组织一个中国美术家代表团择机访问尼泊尔,而后邀请尼泊尔美术家组团回访中国,这将实现中尼美术家代表团互访的突破。回国后我向中国美术家协会主要领导报告了此事,他很爽快地表示赞同与支持,并委托我具体办理相关事宜,经费问题则由美协负责解决。正当我开始细化方案,准备一步步落实该项计划时,天有不测风云,个人身体原因,不得不终止各项活动,未能实现组团访尼的愿景,留下永远的遗憾。但我时时关注着中尼两国的文化交流与友好活动。当我得知2012年9月作为尼泊尔文化节重要项目的“中国尼泊尔绘画艺术展”同期在京举行和2014年11月由国际生态安全合作组织与尼泊尔柯伊拉腊基金会共同举办的一场中尼画家交流活动在加德满都举行的消息后,我都感到无比欣慰。

        我相信,中尼民间的文化艺术交流活动会日益频繁,中尼两国的世代友好将更加牢不可破。1赠书.jpg


        病手写新篇

        以上文字,是我2015年应五洲传播出版社和外交部笔会联合约稿并入编出版的《我们和你们:中国和尼泊尔的故事》一书中的一篇,只写到了2005年。原因是正当我想在继续文事并为增强中尼友谊大干一番时,四肢开始麻木发僵,握力骤减,举步艰难,不得不四处求医问药。诊断结果是:颈椎手术20年后高位复发,脊髓受压,神经受阻;第二次手术风险很大;老专家建议保守治疗。面对此情,家中亲人们一致把复发病因归咎于我退休后两年间写书绘画用力太猛,“勒令”我停止一切临案绘画和键盘敲字等活动。于是我只好遵命封笔,专心休养、理疗和锻炼。

        失去了正常的身体机能,身痛;中止了钟情的事业,心痛。当时的我,无奈,又不甘。记得曾对文友写下这样的文字:“我是老兵。是兵就该战斗:用枪、用笔、用手。不能战斗时,可以趴下,但不可以倒下。趴下,是主动的,有时是一种避险、一种忍让、一种调整,是可以待机跃起的。”果然,在一年多后身体情况略有好转时,文心便开始蠢蠢欲动,悄声对老伴儿说:我练练字吧,这活儿不累,又可随时停笔。于是开始学练钟情已久的草书,用半年多时间背记了草书大字典的全部草字,临写了多部草书名帖。2008年起开始草书创作,完成了《草书实用古诗一百首》,并于2009年和2011年有20余幅书法作品两次参加了同籍在京书画家回乡书画展。2017年有草书作品入围首届《书法中国》全民书法大奖赛。哈,书法王国,我也来了。

        我本喜诗,高二年级时即在《人民文学》发表了诗歌处女作《赶车曲》,此后又在报刊发表了一些诗作,并有一诗《夜曲》作为范诗被收入《写作常识》出版。后因朦胧诗起,诗向朦胧,诗意渐淡,偶一为之,多是诗的日记,留给自己。直到2010年前后,在几位文友的影响下,诗心又热,开始了古体诗词律绝的学习与创作。当时的想法是,写诗不费体力,动脑可免痴呆。在背记陪我近50年的王力《诗词格律十讲》后,很快入门,且一发不可收,至2011年底即创作出近200首符合格律规范的新声韵绝句。2012年初注册“中华诗词论坛”发稿,因诗作屡被标红、点精,不久便被聘为“新韵诗词”版主,一些诗作也被纸质诗刊选发。在诗友的怂恿下,开始给《中华诗词》杂志投稿,很快刊出《老兵情怀》一组七绝。其中《军功章》一首被作为当期佳作,由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赵京战先生给予点评推介,并入选2015年“中华好诗词”评奖提名。后在《中华诗词》杂志又陆续发表几组诗作,其中两首五绝《黄山人字瀑》和《黄山梦笔生花》入编《今韵诗词三百首》出版。2015年8月,第二届“诗词中国”全国性传统诗词创作大赛于北京隆重举行颁奖典礼,拙作七绝《杭州胡雪岩故居》获得优秀奖,入编获奖作品集《诗心已共春花发》,由中华书局出版。当年底,加入中华诗词学会,古稀人圆了当年想当诗人的青春梦,也算老来一乐了。

        在习书作诗的同时,2008年开始画笔重提。先是画点小品,后加大画幅。2009年,为庆祝建国60周年创作了6尺4屏组画《太平山乡》,先后参加了故乡、总参、全军美展,并被收入画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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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又有些忘乎所以的缘故,身体状况出现反复,握笔无力,步履蹒跚,不得不拄杖助行,书画创作也缩小了战场,基本上是在4尺小条上行笔。画着画着,一个新的构想逐步形成:何不就画一批这样尺幅的作品,以形成一个系列,把自己大半生的所见、所感和所赞都画出来,每图均赋五绝小诗,以草书题写,并最好是用自制印章,使之尽量成为诗、书、画、印的完美结合。初定主题是“短笛横吹”,画幅一百,不拘成规,力求“简(构成)、写(技法)、清(意境)、趣(笔墨)”。这无疑是给自己压了一项比较大的工程。于是从2012年起,在继续加强理疗、锻炼的同时,不为名利,坚守自我,投入了这一创作。随着建国70周年的一步步临近和画幅内容的构思选择,系列主题也慢慢改变与清晰为“锦绣中华”,即“写中华锦绣,唱心中歌诗”。这一创作是艰苦的:每构思一图,差不多都要翻看个人过去的写生、照片或网上的相关文图;每次落笔之后,又不知经过多少调整与修改,即使画面简单,也少有一挥而就。这一创作也是充实的:每画好一图,总要坐视良久,心便舒泰,身也轻松;每完成一批,拍照放在微机上,睡前浏览一下,心便踏实,安然入梦。7年来,尽管进展缓慢,但病手未辍,百诗百图已基本完稿,正在做些修改与补充。根据目前身体状况与发展趋势,此系列很可能是我的绘画封笔之作,故挣扎着以求尽量完美。明年,我将在适当时机,以不同方式推出这百诗百图,向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庆献礼。

      有人说,一个人一生只做一件事,平凡也能做成伟大。而我,职业是一生从武,骨子里却流淌着文的血液,加之种种内外因素的影响或逼迫,常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在诗、文、书、画的田园里均有劳作与收获,虽不富足显贵,却也小康自娱,遗憾自然也在所难免。因此,当面对夸赞时,我常回复:此生广泛涉猎,却无一做大,故常感惭愧。此非客套,是心底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