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格外清奇,拽着年的尾巴,绊着岁的腿,每年的胡闹十七,定格在我童年的梦里。那时的村庄,是那么年味儿蹦儿足,那么让人舍不得,舍不得放下心的深处,那股淡淡的乡愁......

  一张张生动的,清晰的,真实的,鲜活的脸,一幕幕赛过春晚,气死黄宏本山之类,唤活丽蓉秀敏之流,那时好像还没有春晚,也许已经有了,可有了也不耽误我们乡下人的热情。天刚蒙蒙亮,大队喇叭就开始广播--“社员同志们注意啦,今天胡闹十七谁参加的赶紧来大队部,樊秀良,樊梦堂,樊会京,樊四妮......吃了饭赶紧来大队。”一般要广播好几遍,可刚播出一遍,那些儿时的我们就把大队门口给堵严了。

  吃罢早饭的大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大队开了门,一窝蜂的全涌到院子里,大人们都在议论着什么,有的评着昨晚十六的拉死鬼,有的说的是前天十五的抬皇杠,还有的聊的是马上快到二月会。一会儿妇女们也来了,熙熙攘攘的一大院子人,儿时的我们在大人的缝隙里穿梭,大队喇叭又在喊着谁的名子,渐渐的显得诺大的大队院也太小了,原来四外八村儿的也都来了。大队的北屋的门儿紧闭着,记得那时我常常猜测--是不是他们在里面玩什么戏法儿,后来大了才晓得,他们也都不是演员,都是土庄稼人一个,可他们不经排练,又似经了排练,没有导演又似有了导演,一切都显得那么出乎意料,一切都显得那么精彩奇妙。1539073411140158.jpg

  等了良久,少林鼓却不知从何处响起,听着鼓音,跟着节奏,人们都被鼓的热情感染,孩子更是不肯落后,“开始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海一般的涌向了鼓,原来大鼓从黑爷庙抬着刚走到前街,人群把鼓声隔断,王延生拿着杆红缨枪清了清场,也没有谁说开始,可是谁都知道,今年的胡闹十七已经开始啦。

  小洪拳,大洪拳,长拳,太极拳,单刀,双枪,都是村里的村民,凡是爱好武术的都要来露一手,咚咚咚的鼓音,嘎然而止,原来不知是谁家的小媳妇回娘家找不到路,骑着头小毛驴,可牵驴的不见了,驴在人群了横街的跑,把玩拳的都惊走了,“吁--吁--吁吁。”场外跑进一个人来,头戴个破毡帽,翻穿着小大袄,鼻子中间花了个小苍娃的脸,旋风般的进场,牵住了驴,“我的乖乖呀,你咋眼不见就跑到这大街上来了,给俺丢人显眼,俺刚脱了裤子还没尿出来呢,你,你就不见了,”他话还没说完,人群就笑了,“王老三,你啥时娶上媳妇儿了?”刚娶类,上去就拿鞭子去打驴,“让你跑,让你跑。”谁料想一打把驴给打趴下了,小媳妇低着头,羞答答的剜了他一眼,“三儿---还不快把驴给抽起来?”老三就去抽,可那驴就是不肯起,老三没法了,甩甩手,“来个亲人儿呗,给俺加把手,搭把劲儿,把俺媳妇抽起来。”见没人进场,他捋捋袖子就往人群里拉,正拉着呢场外有人骑着个破洋车子进来了,刚进来全场就爆了,只见他戴了个黑礼帽,架了个汉奸走狗的黑墨镜,叼了个洋烟卷,画了个丹仁胡,“呀喜,花姑凉的干活,”再一看,他骑的洋车子根本就没气儿,人们又笑了,都喊了起来,“老海斌两颗门牙都快从嘴里头跑出来。”小毛驴也给吓的起来了,王老三着了紧,急急巴巴说不出话来,赶紧牵了那驴,把人场子赶开就走,汉奸在后面追,人群也跟着追,鼓声,笑声,呼哨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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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街到后街小媳妇不见了,狗汉奸也没了影儿,却不知啥时候出来一堆踩高跷的,剃了脸,画了妆,可依稀也能猜出他们是谁。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头大白骡子,上面坐着个人物,身披袈裟,头戴僧冠,双手合十,佛号不坠,果然人群中又冒出个扛了金箍棒的猴哥,背了个鉄筢子的二师兄,还有个掂了放羊铲的沙和尚,四队场又变成了演出场。有一回东坑干了,高挑个子的瞎海秤头上扣了个柳条罩滤,拿了个红手绢划起了旱船,俺大爷那年还舞起了龙,还有一年刚到街上,两个人抬个粪筐进来,上面蒙了个粗布丝单,掀开丝单一看,济公活佛戴了顶旧棉鞋做成的帽子一看都笑了,王老三,醉醺醺的眼神,活脱脱一个游本昌第二,又一年樊新会和樊会京化妆成两个少妇,几个年青人看到他两个人那傲人的胸部,不知是啥玩意儿弄的那么真,还颤悠悠的,心怀不轨的居然造成了樊下曹第一次了袭胸事件,不想到有只乳房居然响了,---原来是两个炮皮。。。。。 

  时间在前进,艺术在倒退,如今的樊下曹人,跳的是广场舞,全中国千篇一律,我常常在思索,樊下曹的男人都哪儿去了,儿时的胡闹十七,还会回来吗,如今手机成了必备,电脑成了潮流,我们的文化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流。


  2015。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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