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一日：原野闻土香

      国庆长假哪里去？          

      “桂林山水甲天下，除了水里全是人。”          

      “鼓浪拍波秋生拂，除了树上都是人。”        

      长假是人们长时间劳作之后，走出户外放松的时候，却举足之处，人满为患，被堵在路上心急火燎，进入景区排队心急火燎。好不容易脱缰了，也变不成野马，进入了人挤人、人扛人的甬道，只能看到前边人的后脑勺，吃过这种苦头的人在这个时候宁肯宅在屋里，也不愿再凑这份热闹。        

      手机响：“这过节的，不能总窝在城堡里吧？”        

      “好办，心里有美景，处处都是美。走，一起去田野里嗅泥土的芬芳。”        

      出发！         

      深秋的阳光格外温柔，空气也清凉了许多。两辆车子冲出都市，刚收罢秋的阔野有一种歇息休整的感觉，悄无声息，散落梗上垄边的小树、草庵，显得格外突兀。沿着车宽的“村村通”公路前行，稍不注意，车就会被路旁的葛针挂住了车边。       

      慢与快，这一对相生物，就这样给予呈现。路窄了，反而无形地给设置了一道减速带，缓慢的车速，倒将心境宁静下来，与秋收后的自然风光融合在一起，进入了一个芬芳的时空。      

      耕地的拖拉机。       

      翻过的土地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一个妇女挎着篮子，悠然地撒着什么，大地之静与人机之动构成了一副充满祥和而富有生机的图画。

      往前追溯40年，到了上世纪70年代，耕地用拖拉机只是一种奢望。老父亲一大早起床就吆喝起正在闭着眼睛反哺的黄牛，拉起拖车和犁耙，下田去了，云蒸霞蔚的原野回荡的全是父亲挥着鞭子的“哒哒、咧咧”声。老父亲一手扶着犁拐，一手牵着系在牛脖子上的撇绳，“哒哒”，是让牛往外拐;“咧咧”是让牛往内拐，一晌下来，一二亩地就翻了过来。父亲爱牛如命，从田间回来，常常抱着牛的脖子，手里拿一把木刷，将牛身上沾染的一切脏污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时候已有“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名词，其中一个叫“农业机械化”，但还停留在口号上，四十年的改革开放，早把农民从沉重的黄土地里解放出来，耕地不用牛，扬场不用锨，种粮不用耧了。         

      下车看看吧。城里出来的美女跟着农妇学撒起化肥，油垢的拖拉机成了最美不过的拍照道具，我也忍不住内心的激荡，争得老农的同意，一步跃上拖拉机，踩下油门，“突突突”起来。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人勤地不懒”。老父亲勤劳讷言，但这些话还不时能从他口里听到。可是我胆子小，父亲让我学耙地，一站到耙上腿就打颤，父亲赶快唤我下来：“你别学了。”到高中毕业要当兵走了，还是门里出身门外汉。

      和大哥大嫂挥手告别，路过一村庄，路边剥光了的玉米棒，堆成一个个高高胖胖的垛子，一片金黄，金光灿烂，丰收的景象不言而喻，使人怦然心动。停车观赏，贴身触摸，心灵之泉汩汩流淌。幸福在哪里？就在眼前，就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就在这收获的季节里。但，没有“种”，何来之“收”？幸福全是靠辛勤的汗水浇灌出来。

      走吧。风景还在前方。         

      “前方还会出现什么美景呢？”同车好友问我。        “这不得而知。美好往往如玩麻将，让你赢时，牌会上得出其不意地好，比你挑牌还要来得快；不让你赢时，你再用心布局，牌面再好，也挡不住点炮。”想想人生不也是这样，说“事在人为”，其实，人能做主的是做什么事，有没有“为”并不是属于自己把控的，正像这种庄稼，你费再大的劲，顺风顺水了可以迎来好收成，若遇到天灾，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哇噻，左边居然出现用牛耕地的绝妙盛景！       

      多少年了，老父亲已走四年有余，心里还一直耿耿于怀，怎么没有趁他健在时拍一张他牵牛或耕地的画面？！如今已成了终生的遗憾。        

      “停车！”这样漫无边际的出行，就是有这好处，不用“招手”，随时就可以叫“停”。       

      我慌忙下来车，跑步扑向那远远的牛，扑向那躬耕的身影。

      一双黄牛那么安详地拉着套，还不时地摆起尾巴悠然自乐；老人扶着犁耙用劲往下压，不时地扬起鞭子“哒哒、咧咧”的给牛导航；一只小狗捧着笑脸，时儿跑前，时儿断后。这一切一切的农耕“清明上河图”，本来随着改革开放的车轮都碾压成了历史，今个竟然在此重现。忍不住屏住呼吸抓紧拍照，又忍不住从老人手里接过犁把，举起鞭子，亲手操练起来，使得一旁观望的美女哈哈大笑。

      生活之美就如此简单，道的力量就这样无处不在。您说，这节假日在哪个五A景区能够“遇见”？ 

      沉浸在遐想里，车入刘东华村。这个村是楚长城的保护神“清风客”的家园，以前似乎听他说过，他们村有棵老槐树，千年经久不衰，这一景观岂能擦肩而过，正想打电话问他，前边一棵树箜篌问天，绿荫冠盖。抵近观察，看那岁月掏空的树洞，看那扭曲坚韧的躯干，看那皱纹爆裂的树皮，无疑问这就是那棵老槐树了。

      一棵古树，见证着一个村世世代代的传承与发展，见证着历史的变迁，心里陡然一阵悸动，振兴乡村的激流千万别把它连根拔掉！   

      从农耕文化到互联网+，产出的结果都是“玉米”。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烙印，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质，世界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传统与现代也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并不是建立一个新世界，就要把一个旧世界非彻底砸碎不可，做好“传承与发扬”这篇大文章，或许会使改革开放更有底气。

        过节该往哪里去？田间地头是隐含着的又一道靓丽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