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前些年隔两三个月就让妻子给染一下。前年病了一场,遵医嘱就不敢再染头了,自己买了一个电推子,十天半月就推一次,好在推光头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儿,当然这活计还得由妻子来做。


  与我的满头华发相比,妻子虽然大我一岁,但是头发却是乌黑油亮。以前妻子也跟着门前的年轻媳妇儿们,把自己的头发拉成直板,烫成卷发,染成黄发。我还跟她逗趣;“咱都快四十的人啦,还出什么花样,真是‘老母猪嚼瓦块儿,光顾自己脆了’。嘴里这样说,但是我心里还是希望妻子在外表上能光鲜一点儿,毕竟韶华易逝,青春不再,更何况妻子与她们比容貌上丝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近几年,妻子为操持这个家,风里来雨里去,不惮劳苦,岁月的风尘渐渐地侵蚀了她的容颜——手变得越来越粗糙,脸上也有了斑斑点点,最要命的是头上也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有时候妻子对着家里的大镜子,自己叹道:“脸抹洗面奶也抹不白了,头发也枯焦得不像样子了。”说着说着,她就吩咐我:“来,给我把头上那根白头发薅下来。”我顿时有点妒忌了,你头上一根白头发就看不过眼,我满头白发呢,要让你薅白发还不薅成光头呀。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遵从了她的命令,小心翼翼地把她头上的白发找出来然后薅下来。


  前年我病了一场,妻子和妹妹在省四院侍候了我半个月。缴费,买吃的东西,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半年六次化疗都是她陪着我,多少天吃不好睡不好。半年里在家养病,妻子就像守护大熊猫一般,本着少食多餐的原则,一天让我吃五顿饭,有时候半夜里都要跑到厨房给我煮一碗荷包蛋挂面。。。。。。


  我的身体慢慢恢复,妻子却变得日益憔悴。白发渐渐地攀到了她的头上。


  今天中午妻子睡了个午觉,醒来拿着一面镜子,“来再给我薅几根白头发。”我顺从地理她的头发,老天,哪里是几根,十多根,刺眼地隐蔽在她的乌丝深处。


  我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身边,从容地把眼前她吩咐的事情当做了一本正经的工作“好,薅掉一根,不要动,又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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