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楚辞》之十八 杜梨——甘棠枯於丰草

    杜梨就形状口味在梨子中是最不起眼的了，又小又酸长相普通，但在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上，作为植物，杜梨是留下鼎鼎大名的。一切源于《诗经》中的一首诗，《召南·甘棠》，甘棠就是杜梨。

    《召南·甘棠》：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大意：树荫遮蔽的甘棠树，别剪别伐，那可是召伯所植。枝叶茂盛的甘棠树，别剪别损，那可是召伯休息的地方。生长旺盛的甘棠树，别剪别毁，那可是召伯所喜欢的地方。

    诗中盛赞的召伯就是和周公齐名德高望重的贤人。周公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之名，召公有甘棠遗爱，甘棠之惠之谓。

    甘棠盛名是因为召公在其树下办公听讼，治理邦国，百姓信服，召公走后，人们怀念，刻意保护甘棠，就像召公还在一样。这是多大的盛誉。

    《史记》〈燕召公世家〉：“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

    甘棠——杜梨也因此一举成名，成为仁爱的代言者。

    《楚辞》中提到一次，在《九叹·思古》中，是作为香木提起的，是因为受《召南·甘棠》的影响吗》？

    《九叹·思古》

    播规矩以背度兮，错权衡而任意。

    操绳墨而放弃兮，倾容幸而侍侧。

    甘棠枯於丰草兮，藜棘树於中庭。（节录）

    大意：

    舍弃规矩违背法度啊，丢开度量任意评估。

    执行法度的反而被放逐啊，谄媚者却能近身君侧。

    杜梨枯死在茂盛的野草丛中啊，那蒺藜荆棘却长满厅堂。

    甘棠——杜梨曾经是何等的荣耀，那因召公而获美誉的香木甘棠在屈子时代却枯萎，在茂盛的野草丛中枯萎，此时志得意满的竟然是恶草蒺藜和长满尖刺的酸枣树，它们竟然堂而皇之长满厅堂。“我“能怎样呢？还是乘着白水自有驰骋，从此退却与浊世永别。所谓“乘白水而高骛兮，因徙弛而长词”。

    作为中国人，总喜欢有大团圆的结尾，不喜欢悲剧，但看《楚辞》，再美好的香草、香木，都抵不过浊世的昏聩残酷，那悲愤、幽怨、不得志从始至终，令人哀叹。所以想要给我心目中因为召公而阳光的甘棠——杜梨一个美好的归宿却是不能，那就让杜梨停留在山野，停留在从前，小而酸，也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