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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祁连雪峰圣洁似莲华,

莽莽戈壁大漠寂寥如梦境。

静静的胡杨林扬臂引我辨征途,

亲亲的航天城敞怀揽我入帷中。

 

行一个军礼,血冲脑门。

吼一嗓号令,泪湿前胸。

 

这里是我涅槃的炼炉,

这里有我青春的墓冢。

我们的付出与共和国的复兴同在,

我们的信念和老百姓的愿景共荣!

 

家国若无死士,何来和平安宁?

四疆尚有狼烟,且应善待老兵! 

我不会写诗,但知晓诗和远方是文学视角的同义语已有多时。好诗在远方,远方有好诗,远方亦是好诗。在交通与通讯落后的漫长年代里,对于祖居中原的人们而言,万里长城(明长城)的西端以远,应算得上是远方。

那里的寥廓苍凉、铁血征战、艰辛困苦、思念挂牵等一干故事凝成了连妇孺老幼也耳熟能详的若干诗文名篇:如“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塞上秋风鼓角,城头落日旌旗。少年鞍马相适宜。”……

屈指算来,我曾在此远方从军的日子已远去了45个年头。日前那场纪念建军90周年大阅兵中展示的安邦御敌大杀器,重又燃爆了曾担负国之重器基地卫戍之责老兵们的激情与夙愿。不几日里,分居大江南北均已年过花甲的众多战友们通过微信相约:回去看看!

可毕竟受制于年迈的身体与拮据的经济状况,最终确定能够成行者仅有10人,有7名老军嫂执意作陪照顾,于是一行17人的队伍赴西北戈壁探访老营地活动就此展开。我因当年在部队担任文书,在大家心目中乃是文化人,当责无旁贷地承担了此次活动的记述任务,又抑或是受诗和远方思维定势的濡染导入,便放胆弄斧班门精心成就了本文开头那两阙还算顺口的小诗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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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参加活动的战友们聚齐兰州后,连夜乘火车经河西走廊沿祁连山东麓向嘉峪关进发,次日再由此地换乘汽车径直向东驶入戈壁滩深处,去往我上世纪七十年代当兵时的部队驻地。车子在莽原上急驰,窗外久违了的熟悉如故土的地形地貌,勾起了大家一往情深的珍藏记忆。我们的老营区处于现今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额济纳旗所辖地域内、在大比例尺地图上可查到一个以最小圆圈标注的名为策克的地方附近。

由于当时北部边境形势异常紧张,国家从加强战备大局运筹,将额旗地区划归甘肃省统辖,即由兰州军区就近分担北京军区防守西北边境的任务。这段国境线长约500公里,至酒泉、张掖间纵深也为约500公里,其间地貌虽有沙漠、丘岭,但大多是砾石与沙土混杂的硬戈壁,不但适合古时战车马队大军排阵厮杀,更为适宜现代战争中的机械化部队突袭推进。这一地区成为战略要冲的突出意义至少有二,一是此间创辟有我国军事科技最尖端的航天发射中心(当时是唯一一座)。那里凝聚和承载着从最高统帅到普通士兵宏观部署与意志,也是全国人民自立自强的国家意志与民族智慧的结晶;二是后方的河西走廊是占国土面积六分之一的新疆与内地陆路联系的咽喉要道,切断与打通之争,从古丝绸之路之前的汉代起就未曾躲过战略家的法眼心机。其时,为有效防守阻滞以坦克集群作战优势著称的强敌入侵,国家一面筑就了若干座状如山丘的大型堡垒工事据点,一面调集多兵种重兵把守住各片区要道。我所在部队为兰州军区守备师直属重炮营,一十八门大口径火炮就悄然隐蔽在一大片茂密的胡杨林下、红柳丛中紧绷弓弦、候令待发。

额旗地区干旱风大导致沙尘暴频发,史上建于这里由河西通往漠北的枢纽重镇黑水城就是被肆虐的风沙逐渐湮没而遭废弃,后经发掘重现的遗址,数年内又形成了漫过城墙的大沙梁。为减少风沙侵害和便于潜匿伪装,部队营房全都搭建在地平线以下,建房时先挖就一个深约三米、长宽各约十米的方坑,在中间沿东西方向用土坯垒起一道与地面持平且留有门窗的隔墙,将隔墙北侧半个坑的顶端架上就地取材的红柳粗干当梁、铺上细枝编成的柳条篱栅做檩,再用泥巴封严实,里面便是住所。坑的南侧露天部分则做为院子使用,院子前崖中间开一豁口就是上下出入的大门。各炮班院子侧面还留有一条狭窄弯曲的小道,小道呈网状通往司职的火炮阵地。每当夜晚熄灯号吹过,地面上除了哨兵外,所有人员都如同土行孙遁地般迅速隐没就寑于各坑屋之中;而每当清晨起床号响起,大家又像是满血复活的兵马俑顷刻现身聚众于地面之上。

诚然,住坑屋平添的忙碌则是需不断清理落入的沙土,即使是弱弱地刮过一阵子微风,院中的积沙也会有高出门坎,好在门都是往屋里开才不被封堵。接下来的驻守生活较扎建营盘更为不易。由于这里全年几乎无降雨、土壤沙化严重,加上酷暑(地表温度超过60°)、严冬(气温低于-20°)、风大(春秋季尤甚)、人稀(仅有少数牧民),不适宜菜(也没人种)、买不到又运不进新鲜蔬菜,就地打成的深井水质富含盐碱,唇干裂、流鼻血、胃肝不适是常事。国家为关怀边防将士的健康,供给我们的主食全部是米面细粮(内地部队有相当比例的粗粮),副食则有优质的听装蛋粉和熟食牛肉罐头管够,并特制配发了三种维生素合成的片剂供大家每日服用,月度津贴费发放标准也显著高于内地部队(战士入伍当年每月8.5元,内地为6元)。

其实,在那个青年人无比崇尚的年代,大家争相践行“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的誓言。对于一帮正值十八九岁血气方刚、蓬勃向上的单身小伙来说,这种新奇的环境反倒给大家助长了新的热忱、增添了新的乐子。譬如这里太阳落山较我的家乡胶东半岛大约要晚3个钟头,下午的训练课目结束后,吃罢晚饭,各班排连之间拉歌、拔河、篮球等比赛活动便红火起来,整个营区充盈着高昂的斗志和欢快的气氛,直到就寝时间临近还意犹未尽。

夏秋季节,祁连山上融化的雪水沿弱水河流淌过来,从淮河、渭河近前村镇入伍的战友断定其中会有鱼儿,便将伙房盛完土豆的麻袋剖开,两侧绑上木棍做网,两人一组赤条条地在水里捞来捞去,果然捉到了不足一支筷子长却伸着两条胡须的小鱼若干,炊事班的战友将其裹上面糊下油锅一烹炸,那美味就连下来视察的大首长尝到后都赞不绝口哩。

冬春时分,大家在外出训练中经常顺手捎带捡拾枯死的胡杨、红柳干枝回来做取暖柴禾用,其中凡有根瘤疤痕的木段必是大家的抢手货,老战士们会利用闲暇耗时数月,用小刀一点点雕刻出木纹漂亮、造型精美的扫床用小笤帚把来,退伍之时或自留纪念或相互赠送,它的珍贵之处在于,日后实用中睹物温故,这便是曾在戈壁行伍从军戍边亲历的良久见证。

傍晚时分,车子终于驶入额济纳旗政府所在地达来呼布镇。由下榻宾馆楼上开窗举目四望,旧日小城低矮简陋的土坯平房和尘土飞扬的狭窄街道已不见一丁点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高楼连栋、路宽灯亮、商铺云集、车水马龙,最新奇的是城中一块块绿地上密植着大片大片盛开着长长的紫红色花穗、美艳胜似锦簇花毯的马鞭草芳卉,其视觉效果使人不禁联想到可与声名远扬的普罗旺斯熏衣草芳甸当有一比。而最熟识的则有满街飘香刚刚烹制出锅花样繁多的羊肉及骆驼肉熟食品令人垂涎的味道、街边巷口拥挤排列着满载仅付10元便可任选3只香甜蜜瓜的车辆摊位与叫卖声,使人顿生似是游子回到故土家乡那般亲昵和睦之感。

据介绍,这个地处戈壁腹地不足3万居民的边疆小镇,现今不但有了高速公路和铁路可由陆路直通,还建有机场空港开辟了空中航线飞抵,每年来此观光游览及从事商贸活动的国内外宾客不下200万人。

小镇名声大振、人气火爆的主要成因,便是那句令人神往的“三千年的守候,只为等待你的到来”的欢迎辞和“发声者”:浩瀚39万亩“站立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的胡杨树。

每年十月中旬树叶染金之时,这里做为世界上仅存的几处原生胡杨林的大美风韵,更是成为中外摄影与美术爱好者麕集的圣地,其时就地露营的五彩缤纷帐篷会“花”开四野,概因一房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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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匆匆用罢早点,重见胡杨心切的大家飞也似的扑向流经小镇东头弱水河上的一道桥。我们在此驻扎的那些年,每到这个季节,河水已开始断流,裸露出的一段段河床可步行穿越。可眼下的河中仍是水流湍急、水面宽泛,非打桥上行走则不能到达对岸。自古以来,这条起始于祁连山、驻足于居延海的水量弱弱的季节河就是戈壁滩上的万物生命之源,能够覆盖砾石大漠的稀罕绿色或深或浅、或阔或狭,皆取决于各年份来水的多寡。似如今这般丰盈的水势,难怪沿河畔绵延不见尽头的胡杨林一片枝叶茂盛、郁郁葱葱哩。由此向东直到巴丹吉林沙漠西端边缘间的这片林区,仍沿用一至八道桥的老地名划分为多个分片区域。大部分片区现已辟为公园设有专人管护,公园内铺设有蜿蜒以远的木栈道以供游人在沙地上方便行走。各个片区还根据林子的风貌差异特点取上了靓丽的名字,如倒影林(二道桥)、红柳海(三道桥)、英雄林(四道桥)等等。

曾在这块土地上以胡杨为伴生活了数年的我们,今日走进林子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强烈震撼了:记忆中那些曾因极度干旱长势十分缓慢且总挂着枯枝败叶的胡杨树,如今每株树高都在五六层楼之上、硕大的树冠足可将一座四合院遮个严实;树干粗得更要五六人合抱、皲裂的树皮能够将手指连同手掌插没其内。它们刚劲挺拔的身姿又堪比一条条雄峙骈矗的罗马柱拔地擎天,洞开与展现出一个瑰丽恢宏无以伦比、穿越时空通达古今的梦幻般的神奇世界。这一大自然造化的通灵秘境不禁使人敬畏与膜拜的虔心油然而生,一袭素裹不远千里跋涉前来“朝圣”的我们,已然云游诗画中。

沿这片林子中的河边驱车继续北上到达策克中桥附近,只见繁茂如帆樯的红柳丛摇曳着粉艳的花穗扑面拥来,寻“根”心切的大家无心品赏,立马呈散兵线阵势步行拉网搜索老营区遗址。在越过一道道用于禁耕禁牧的铁丝围篱、拨开一片片杂乱生长至齐腰深的芨芨草、苦豆稞、黑枸杞后,终于在一处胡杨林略显稀疏、红柳丛却愈加稠密的沙窝地里发现了一处较为凸起的大土丘,奔至近前辨认出这是一座用混凝土浇铸的弹药库,它的周边有规则地分布着一些个近乎被风沙与岁月埋没殆尽的或圆或方的浅坑。大家的亢奋与狂喜随即被引发,一时间,这群年过花甲的老兵们人人情不自尽地喜极而泣,一遍遍神经质似地高声喊叫:“营房!”“炮阵地!”“找到了!找到了!”

接下来,曾在战斗序列里司职不同岗位的战士又分别确认出自己班排宿舍位置所在的坑洼,争相跨入其中或坐或躺、饱含深情地抓起一把把沙土由指间漏下,百感交集久久不肯离开。我则凝神注视在毗邻生长的几株粗大胡杨树下一小段残垣前,这曾是营区当时唯一的地上建筑物——一道立面约有四、五平方米的土墙,它既是我们队部的地标,又承载了官兵喜闻乐见的黑板报宣传功能。住在其后坑屋中近水楼台的历任文书,则是义不容辞地兼做这自媒体新闻的采编抄写出版工作。我被选中接任,当是因入伍次年曾在黑板报上发表过一篇得到首长和战友们诸多好评、被以为是诗的小稿:《戈壁行伍歌》。营区遗迹原有功能经一一辨认回顾之后,大家列队在最有可能久存下去的形似堡垒坚不可摧的弹药库前,以参天的胡杨华盖与跖地的红柳帷幄做背景,挺直腰背行一个庄严的军礼,并将此画面定格为影像,凭吊戎马生涯行伍大营的经年夙愿得以圆满,以此为证。    1537515723916318.jpg

幸得天公持续作美,戈壁滩上又迎来一个难得的天气晴好的日子,依然沉浸在昨日探得老哨位兴致隆波余澜中的我们一行,来到了当年甲胄在身充当拒马坚盾卫戍的国之重器所在地:十号(20基地)。如今这座以代号称呼多年的隐秘城池已公开亮相,它的大名就镌刻在入城大道侧旁的万吨巨石上:东风航天城。绿树掩映的大门口依然由士兵把守戒备森严,但当确认我们一行的老兵身份和探访目的后,当即被热情迎进且安排一位景况娴熟的军嫂为我们做全城导游。

体察我们心思的她,先是引领大家来到立有“中国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大字标牌的场区中,站在久违却时常在梦中浮现该城具象的航天器发射塔架前,近在咫尺仰视这座相当于十多层楼高的“天梯”,想象着杨利伟等大勇之士从这里腾飞遨游太空时无比壮美的点火升空那一刻,做为一名曾尽责保卫过这里的士兵、一名中国人,自豪感和自信心怎能不升达沸点、满至爆棚!随后,大家争相在“问天阁”内航天员整装待发之时坐姿受到首长接见壮行的位子上留影,足足地过了一把模拟登天英雄领命出征仪式的做派瘾头。之后,我们被带到了集内容丰富翔实、故事生动感人的文献、图片、实物、模型集中的基地历史展览馆中,通过一篇篇一件件展品仔细过目重温,对我国航天事业艰辛与辉煌的发展历程追昔抚今,更加深切地认识到掌握标志拥有世界一流军事科技实力的航天事业,对于国家安全、人民安宁、经济建设的和平环境乃至中华民族复兴大业的不可或缺。同行的老军嫂们看完展览,纷纷对年青时曾在这里担当过卫士的老伴们理解钦佩有加,心底心声共通共鸣的老兵们人人自豪与坚定地表示:那段流金岁月的青春,无悔!

在十号(20基地)身后不远、被俗称为“九号半”的地方,有一座墓碑林立的陵园,与我们一起入伍服役的两位战友终于没能与我们一道走出戈壁滩,而永远地长眠在了这里。那些年,这里毗连大漠、无垣无径、黄沙覆地、寸草不生,而立志献身国防、早已视死如归的子弟兵们,却给它起了一个蕴含着责任荣光重于一己生命的名字:幸福村。

四十多年前,我们在战友的坟茔前挥泪依依惜别后,不曾想到今生还能有机会再来祭奠的这一天。今天的陵园已修葺一新,高大的松柏和白杨环绕四周,大门和围墙设计的庄严肃穆,园内处处洁净,墓碑字字清晰,从中可见到曾任基地一号首长等十多位已逝去的共和国将军的名字,“处处青山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生前不惜血汗乃至生命为之奋斗的伟业所在热土,当是死士身后笃定要与自己所身殉事业同在的灵魂安放地。

25年前,我国国防科技事业的奠基人聂荣臻元帅逝世,遵照他的遗嘱将骨灰也安葬在了这里,令人动情到唏嘘的是,陵园大门门楼匾额上书写的“东风革命烈士陵园”字样也是出自聂帅生前手笔。如今站在这座门楼下面前瞻,直入眼帘的便是老人家的陵寝,陵寝上方的照壁上镌刻着一行镏金大字:“聂荣臻同志永远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的那两位士兵战友啊,日日夜夜、岁岁年年与元帅、将军在一起,此去足矣!这次悼念他们,把酒、献花、敬礼、默哀仪式依旧,只是,我们不哭……

九日后再次从戈壁滩走出,返程至原老部队后勤保障和随队家属集中居住的留守处所在地河西走廊重镇张掖市小憩。在这里竟重逢了曾与我在部队队部同住一室的卫生员、后升任军医及转业安排在此地的一位好兄弟。他急切地告诉我说,那年我的退伍申请被批准时,营长正在军区集训学习,回来发现后痛惜至暴怒拍案,此后好多年里在部队教育课上经常提到我在服役时的种种表现,并断定这是个到了地方也不会错的好兵。直到近些年,年逾八旬的老首长身患重疾出家门不得,还频频对有联系方式的老部下探询中断已久的关于我的消息。我当即请该战友代为拨通了远在山西太原家中的老首长电话做了太迟的报到,并将此次探访策克老营地和东风航天城的情况做了一番简要汇报,老营长连声说“好,好。我也一直有这个心愿,无奈病体拖累不能成行,权当你们代我实现了!”我急忙说:“老首长千万保重,我会尽快去看望您。”“估摸你们的年龄,如今也要带孙子啦,家务忙就不必过来,把这次回老营盘寻访的像片寄给我,我等着要看啊。”“一定,一定。”片刻停顿之后,我又从他那亲切舒缓的声音里,听到了做为曾经的戈壁前哨一名排头兵对铁马金戈岁月的一往情深:“我还清楚地记着你的模样和你写的那诗呐。”一股掺杂着浓重并州味的“晋普话”念叨过来:

 

春来戈壁把根扎,

正遇漫天大风沙。

昏天黑地我不惧,

昂首挺身立天涯。

 

夏在戈壁把枪挎,

大漠遍开红柳花。

酷暑练兵当自奋,

一身武艺把敌杀。

 

秋于戈壁把井打,

胡杨染金映晚霞。

引得甘泉润绿洲,

牧民乘驼笑哈哈。

 

冬行戈壁把练拉,

远眺登天发射塔。

国有重器我警卫,

披肝沥胆保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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