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当受到别的孩子欺负,回到家后总要将满肚子的委屈向爹述说,希望他能出面帮自己撑腰。每逢这个时候,爹总是非常和蔼可亲地告诉我,对别人要宽容,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从内心来讲,当时对爹的这种态度,非常的不理解,心想别家孩子受了委屈,家长总要领着上门讨说法,而自己受了委屈,爹不仅不帮自己,反而却向着别人说话。长大后,慢慢从哥哥姐姐的嘴里了解了一些爹宽恕别人的故事。

        爹娘养育了我们7个儿女。在我们小的时候,全家只有爹一个劳动力,生活的艰辛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为了全家的生存,爹除了正常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外,还要起早贪黑地上山砍柴,长年累月的重负,他的两条腿被压的严重变形,走起路来相对常人较为缓慢一些。再加上他年轻时曾得过中耳炎,由于家里穷没能得到及时医治,因此听力不太好。 

        据说,那时社员上工是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体组织的,每天上工前,生产队长先在村中央喊一嗓子,社员们听到后,带上工具陆陆续续地赶往劳动地点,等人齐了统一开工,一个男劳力一天挣1个工分,收秋后生产队根据工分和人口数,为各家分粮食。

        由于我家未成年人口多,家里穷,加上爹身体上的状况,因此常被生产队个别“势力”的人捉弄。比如翻地,爹和他们同时出家门,由于他们走得快,到了地里先歇着,等爹快要走到地边的时候,便站起来象征性地翻上几锹,爹到了后,他们便说你来晚了,要扣0.2个工分,而他们休息时,还让爹把所谓少干的活补上,这样爹和他们同样劳动一天,干的是同样多的活,有时甚至比他们还多,但挣的工分却比他们少。再比如往山上的梯田送肥料,通常是要从最高处向最低处倒,因为刚出工体力好,可有些人故意偷懒往最低处倒,让爹把背着的肥料送往最远最高处,这样一天下来爹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体力。一个时期后,生产队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批评那些恶作剧的人,说他们做的太过了,欺负老实人,由于队长说了话,打那以后那些人才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爹了。哥哥们曾问爹为什么不找他们理论,爹说做人要看长日子,眼前吃点亏受点累没关系,只要自己没有偷奸耍滑,日子久了公理总还是向着咱的,扣点工分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吃的时候比别人少吃几口罢了。

        还有一件事是我长大后亲眼看到的,记得那年我探亲回家,我们哥四个陪爹在村口的打谷场收小麦,期间一个外乡人从场边路过,爹抬头看到那个人后,脸色都变了,站在那浑身哆嗦,半天没缓过神来,当时我们还以为是爹的身体不舒服了。等那个人走过之后,爹对我们说,这个人曾经欺负过他。爹说,在我们小的时候,一年寒冬,家里接不开锅了,到山西一个朋友家借了几十斤玉米,在爹背着借来的玉米刚出村,遇到了这个人,这人非说粮食是爹偷的,根本不听爹的解释,不仅抢了粮食,还把爹给打伤了,而且伤的比较严重,借给爹粮食的朋友闻讯赶来后才还了爹的清白。哥哥们一听,摞下连枷和木锨,拔腿就跑,说要追上那人说道说道,那曾想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爹喊住了,爹说:“追他干啥,多少年前的事了,都过去了,刚才看他的成色,我能感觉到,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没咱好,再去跟他说道过去那点事,村里人会笑话的”。通过这件事,让我们明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爹当年无辜地受了那样的伤害,尚且能原谅别人,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宽恕曾对爹使暴的这位老人呢!

        再以后,我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摘掉了过去的穷帽子,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爹以一颗宽容的心赢得了全村人的尊重,就连过去捉弄过他的人,也都对他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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