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中与田翔是高中同学,一个成绩名列前茅,一个不上不下,在中游行列。


  汪中考取了一所外省大学,田翔考取了一所省内中专学校。


  暑期几个高中同学聚会,在谈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汪中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穿了,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田翔反问汪中:父母与儿女的关系,难道也是利用于被利用的关系?汪中不紧不慢地回道:自古以来都说“养儿防老”,养儿的目的是为了防老。儿女长大成人,结婚成家,大多靠父母。这不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么?汪中说,父母的爱是无私的,绝大多数父母为了儿女能健康成长,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甚至为了下一代能更好的生存、发展,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汪中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说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历史故事,说到“狡兔死,走狗煮”的历史悲剧,说到了历史上尧禅位与舜也是利用与被利用的故事。田翔认为,人与人之间,自古以来,重情重义,诚以待人,你尊重我,我尊重你,你会给我理解,我能给你宽容,这样的关系才能久远。否则,利用与被利用,是一种势利心态,有只顾眼前,不顾长远,不利于人与人之间长久的和谐相处。


  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场争论,汪中与田翔,两人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后来,汪中从政,小有才气的他,得到上司赏识,十年之内,爬上了正处级宝座。于是利用职务,财色双收。结果一落千丈,深深体验到铁窗生活的苦。


  田翔呢,几十年来,爱岗敬业,从不求升官发财,无论岗位如何变换,都是单位的业务骨干。无论遇上什么样的领导,田翔都能得到赏识,都有适合他的工作岗位。


  田翔去探望汪中时,汪中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田翔问他哪不舒服,汪中说,以前年龄上占优势,身体又壮实,又有职有权,吃喝玩乐,考虑的是如何尽情,从来不考虑身体撑得住撑不住的问题,有时候总觉得有用不完的精力,挥霍不完的时间,还有神奇的权力在手,太放纵了!现在因为病去检查下来,高血压、动脉硬化、心血管狭窄、脂肪肝、尿酸偏高……唉,要是年轻时晓得收敛点,不论做哪样都能懂得个分寸,掌握个度,不偏激,不疯狂,也不会有今天!我问他还有几年?他说快了,五六年就可以自由了。不过他又说,凭他现在的身体,也不知能不能熬出这五六个年头!他在里面是搞统计的,因为年纪大了,加上身体状况差,所以安排他做这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当然,他在大学是学数学的,也是让他发挥他的长处。


  田翔问汪中,他的家人是否时常去看望他?汪中摇了摇头,表情木纳的苦笑了一下,说,以前贪玩,没好好照顾好家庭关系,他才落难两年就离婚了,女方提出的。女方说是三年五年可以等,时间太长了等不了。好在大的娃娃考上大学走了,小娃娃都上高中了。


  汪中在大学就谈到了女朋友。可分到了单位,没人知道。有一天,单位一位女同事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假说没有。女同事说,如果是真的,他可以帮汪中介绍一个。汪中问女同事想介绍的是哪个?这女同事就给汪中讲,这女的是位师院毕业的一般老师。汪中问:长得如何?女同事说,中上一点,不算差。汪中又问:个子怎样?女同事又说,矮你点不大。汪中又问,她爹妈有工作不得?女同事说,不但有工作,而且都是在重要部门任正职的领导!汪中听到最后,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对女同事说:可以,抽个时间给我介绍一下!女同事点头。


  汪中呢,心里盘算着如何打发前女友的事。汪中想着在他之前,有一位同学追过他的女朋友。而他的女朋友与他,确定关系也才三个月左右,就是在大学快毕业的那个学期,汪中从Z城回家路过S城时,特意去那所大学看望他那位女同学娟。娟在高中时本来就对汪中眉目传情,但作为农村人,汪中想到,如果考不上大学,绝不谈恋爱,否则,谈也拍谈。考上大学后,汪中又觉得,如果学业不优秀,以后分不到好单位。所以,在大学,汪中基本以学业为主。汪中上大学后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至少分到县城工作。娟的父母在县城,找娟做女朋友,符合他的意向。但娟的父母都是一般干部,无职无权。所以,参加工作后,听到女同事要介绍的女朋友红的父母有职有权,而且在重要部门任职,汪中就心花怒放。他要利用这层关系找靠山。为此,汪中将娟带到曾经追求过娟的俊的住处,并借故离开。而之前,汪中给俊说,他给俊介绍一个女朋友,人虽矮点,而结实,温柔,体贴,可爱。俊不知是计,与娟相谈甚欢……


  于是,汪中与红恋爱结婚后并育有一子,靠着红的父母关系,他被抽调到首脑部门任秘书,由于有背景,加上文字功底确实也出色,两年后就提了副科的职。不到十年,任上了正处级领导。可就在这岗位上,他的岳父母先后因病而逝,接着他离婚了。


  他再婚的新欢是一位上级领导的小姨妹,离过婚,没儿女。在汪中看来,婚姻也是离不开政治的。再婚后,汪中又喜得一子。昌光荏苒,转眼小子初中毕业。就在这一年,汪中在反府风暴中干嘛评委实名举报……


  田翔呢,作为司法人员,对于汪中涉嫌贪污受贿的案件,申请回避。所以后来,田翔才有探望汪中的坦然。在探望汪中的时候,汪中看到田翔精神面貌很好,所以深有感叹地说:“还是你好,起码不像我现在,这种病那种病缠得人心烦。仔细想来,人这一生,哪样都是虛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一个人,一日三餐,吃不了多少,只要有健康、吃得香就好。床也睡不了多宽,只要有事做,有点爱好,想睡就睡,睡得沉,睡得香,身体自然就好得多。汪中还对田翔说:“像你,一辈子,工作上,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业余时间,琴棋书画,还有文学,你都爱好,活得充实,日子过得有趣,加上妻子贤惠,儿子有出息,自己身体健康,年近花甲了,头发都没白一根,唉,真福气!”田翔笑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以为我的头发还是一头黑发?染的呢!父母年老多病,在家中我又是老大,也是唯一有工作的一个。在岳父母这边,妻子也是老大,也是唯一有工作的一个。两边的兄弟姐妹,父母三病两痛,需要花钱的,都眼睁睁看着我们。好在自从参加工作,就在单位上参加互助储金会,这么多年,多少有些积蓄,否则还难得应付下来。除此外,孩子结婚要买房买车的,焦人得狠,所以,早生花发喽。要是不染,老头子样子喽!汪中叹道,反正我们都不年轻了,但你总是一副知足常乐样子,比我好得多,强得多!


  我曾在一首诗中写过这么两句:平凡的知足,胜过辉煌的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