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柱一直想见到袁媛。

  刘柱每天开车去接局长都设法从文化馆门前经过,在文化馆门前经过时都是缓行,按上几声喇叭。但每次都没有想象那样看到袁媛那亭亭的玉腿,飘逸的长裙,款款的身影。

  刘柱见到袁媛是在文化馆门口。

  那天,刘柱开车到文化馆去接局长夫人。来到文化馆门口,看到局长夫人和袁媛在一起。

  局长夫人刘柱已经很熟悉了,一个半老徐娘,又不是风韵犹存那种。站在局长夫人身边的是一个婷婷袅袅的女孩子,修长的身材,飘逸的长发,一袭白衣白裙,飘飘逸逸。刘柱眼前一亮,知道什么是惊艳的感觉了。

  刘柱以为只是接局长夫人回家,没想到一同上车的还有那个女孩。

  你好。

  女孩主动向刘柱伸出热情的手,握着女孩子那白皙修长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感受到女孩真诚热情的目光,刘柱颇感意外。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这么近距离和他接触过,还是一个仙女般的女孩子。刘柱有点窘迫,还有点腼腆,以至于短时间内没有吐出一口气,面红耳赤。

  我叫袁媛,刚调到文化馆不久。你叫什么?

  刘柱。

  看到刘柱羞羞答答地像女孩子似的,袁媛咯咯地笑了起来。看你,怎么啦呀,你是局长的二等秘书,一等保镖,日后还得请刘哥多多关照的。

  局长夫人在一旁插话了,这刘柱可是老实人,特好。说完又用眼神向袁媛做一个暗示。刘柱能读懂局长夫人的意思,但是他讨厌老实人这个词。刘柱自认为自己长得困难点,要是再戴上一顶老实人的帽子,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现在的年代,说谁老实就是暗含说他土气笨拙窝囊,老实人不再是褒奖的词汇了。

  上车后,刘柱没有机会和袁媛说话,局长夫人话特多。

  到了局长家楼下,刘柱本打算开车回局里,袁媛邀请他上楼,刘柱正踌躇。局长夫人说,你上去吧,正好看看袁媛跳舞,然后再送她回文化馆。

  来到局长家里,袁媛就亲热地拉着局长外孙女丁雨的手,蹲下身子,托起丁雨的小脸蛋,头伸过去给丁雨顶了一个门儿。来吧,来吧。袁媛热情高涨,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找磁带,放音乐,之后就挺胸整姿,翩翩起舞。

  袁媛跳的是天鹅湖的经典片段天鹅舞曲,刘柱不会欣赏舞蹈,但是看到袁媛轻盈飘逸的舞姿,就觉得袁媛真的就是一只美丽高傲的白天鹅,以至于目不转睛地看袁媛的一举手一投足,恨不能把袁媛的身影吃到眼睛里,特别是袁媛高高抬起白皙的玉腿,不经意间在衣裙底下露出的裤头,看得刘柱都呆住了。

  袁苑做完了一套动作,局长夫人拍手叫好,刘柱也随着局长夫人拍手示意。袁媛径直走到刘柱的面前,挑了一下眉梢,歪了一下脑袋,调皮地问,行么?

  真好。刘柱喜得合不拢嘴了。

  刘柱还想呆上一阵子,这时手机响了,局长在叫他。他忙抱歉地和袁媛告退,下楼时袁媛送他到缓步台,向他招招手,用眼神和他说了声再见。

  这眼神像钩子一样挠着刘柱的心,刘柱脑子里一天都是袁媛那挥不去的身影,特别是那渐次露出的白腿和那惹眼的裤头。

  早上,刘柱醒得很晚,整个身体疲惫不堪。

  刘柱渴望见到袁媛,因为他认真地掂量了自己的分量。

  他是部队复员分配的,就因为车开得好,还是一个共产党员,在部队荣立过二等功才分配到局里。当时局里已经有了两个司机,奥迪是傅正局长坐的,早就有“老人”开了,再有就是一台小旅行,也有“老人’开了,他没捞到车开,就挂在那里。何况自己又是嘴笨人呆,别说开车,就连摸方向盘的机会也没有,哪有加楔的份呀。

  他人老实本分,不会那些虚三套,就一直没捞着车开,也没找到女朋友。他爹骂他是一个窝囊废,他认了。人家能说会道,就能显示出来,他笨嘴拙腮,就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到局里后,就基本是闲着,几乎就成了收发室的了,整天就是和收发室的老头混,每天难免黯然神伤。在部队时就没有女朋友,转到地方仍是一无进展,老爹老妈一见他就只有唉声叹气的分了。

  刘柱怎么也没想到会一下子时来运转,傅正局长和他坐的小车翻到了山沟里,车毁人亡。郑副局长扶正暂时主持工作,政府又为局里配了一台旧桑塔纳。郑副局长就点刘柱的将,叫他开车。尽管是旧的桑塔纳,毕竟是有车开了,又能和局长出去风光,这不是翻身农奴得解放,盼着深山出太阳了么。

  刘柱自从开上车就没休息过大礼拜,他全心全意为局长开车,以实际行动来报答局长的知遇之恩。其实有时候局长一再要他休息,多回老家看看父母,他就越发地感动,越下劲地不休息了。

  周六早上,局长夫人打电话来说用车,刘柱已经习惯了局长夫人的指派,把这看成是荣耀。局长夫人每个大礼拜都要到远离市区十几公里的一个度假村打麻将,早上送,晚上接,从迹象上看有点偷偷摸摸的,刘柱会意。

  刘柱把车开到局长家楼下,好一阵子没有人下来。刘柱不能上楼去,只能在车里等。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上次,也是接局长上班,眼看过了上班时间,局长还没下来。局长平时从来没有迟到过,也曾关照过他,有重要的事情要想着提醒自己。有了局长这句话,刘柱就像是领了圣旨似的,对局长更是尽心尽力,一些零碎的小事都替局长想到了。局长是领导,迟到了会影响形象,刘柱就上楼去提醒局长快到点了。

  来到门口,按了几下门铃,没有声音,也不见有人开门,或许是局长家的门铃坏了。刘柱就轻轻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声音。刘柱就加大了敲门的力度,怕里边局长正在看电视什么的听不见敲门声。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听见声音,也没有人来开门。刘柱知道一定是局长的门装修得太好了,封闭效果好,所以在外边敲门里边就听不见,也就隔绝了许多走廊讨厌的嘈杂声。

  刘柱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能敲开局长家的门,好提醒局长别迟到快到时间了。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翻盖,正要拨局长的号码,这时门开了。局长夫人开门出来,看见刘柱在门外,一愣,刘柱忙和局长夫人打招呼,夫人抿着嘴,笑着向屋里努了努嘴,然后就走了。

  刘柱推门进屋,郑局长。刘柱轻声地唤局长,没有回声,刘柱就坐在沙发上等。他以为局长在忙着小事,或许正在卫生间。好一阵子没有声响,刘柱便往各个屋门口张望。这时,书房的门缝里飘出淡淡的兰烟。

  怎么了?刘柱的大脑意识里就跳出火灾两个字,便急速窜起身奔到书房门口用力推开门,他呆住了。

  郑局长正跪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在祷告。桌子上有一个佛龛,里面有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看到局长嗔怪的眼神,刘柱心一下子就虚了起来,冒失。刘柱大气都不敢吭,忙退了出去。

  还好,在车上,局长对刘柱的一番话让刘柱提溜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来。敬佛是我多年的习惯了,它可以帮你净化灵魂,提高修养。敬佛就可以戒贪心,不骄不躁不贪不占,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其实,佛教很多也是和党的规范不冲突的,小刘,你也不妨搞一搞。

  刘柱随口应承,他才不管佛不佛的,只要局长不怪他就好了。从那天起,刘柱就轻易不进领导家了。

  过了十多分钟,局长夫人下来了。手上拎了很多的东西,还领着外孙女丁雨。边走边还抱怨。你长了个铁屁股呀,老茄种一个。

  刘柱吃了一惊,有话还说不出,只好陪着笑脸忙迎上去,紧忙接过局长夫人的东西放进后备箱,把小丁雨抱进车里。

  上了车,局长夫人说了地方,刘柱才知道今天夫人不是去度假村打牌,而是要回娘家赶礼。

  刘柱心里暗气,你上哪都成,干吗损我是老茄种呀。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小山村。

  一进村子,围上来了好多的人,大家拉着局长夫人的手,说个没完。大家都问得几乎是一个话题,局长怎么没回来?局长夫人说,人家忙,人家这个时候怎能不忙。边说边把车上很多的东西往下拿,刘柱就忙前跑后的帮着拿东西。

  就在人们都在忙着拿东西时,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傻子走过来,看见丁雨正在吃东西,就拉着丁雨要东西吃,吓得丁雨哇哇大哭。

  一群人围过来赶走了傻子,纷纷哄劝丁雨,丁雨就是不停地大哭大闹,吵着非要回去不可。

  局长夫人看自己约束不了丁雨,思忖了一下,就叫刘柱开车把丁雨送回家。

  亲属们见丁雨要回去,忙着把土特产往车里搬,又是青苞米,又是绿黄瓜什么的,忙得是不亦乐乎。

  回城的路上,刘柱轻松了很多,丁雨也开心起来。

  刘柱又想到了袁媛,便和丁雨开始套近乎。

  丁雨,你那个袁老师对你好么?

  好呀,当然好呀!

  她没有和你提过我么?

  丁雨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刘柱情绪一下子就低沉下来,就像是晴空中呼地刮来了一片乌云,把太阳遮住了。

  过了一会,自己又笑了起来。真是的,这话问得多么多余呀,人家一个姑娘家,内心世界怎么会轻易透露呀,何况是和一个小毛孩子。

  提到袁媛,他呼地有了一个见袁媛的主意,就对丁雨说。回市里,我们就直接到文化馆,找你袁老师教你跳舞好么?

  丁雨又摇了摇头,说,我今天和袁老师请假了,姥姥给了我回家的钥匙叫我回家,晚上妈妈会去接我。

  没戏了,刘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到局长家楼下,连拎带扛,把那些东西拿到四楼已经是喝吃带喘了。

  丁雨先用脚踹踹门,屋里没有反应。就又撞了撞门,喊了几声姥爷,还是没有回音。就从脖子上解下钥匙,递给刘柱让刘柱开门。

  刘柱打开房门,丁雨跑进屋去,从书房里跑出了袁媛。

  上前一把搂住丁雨,亲热地和丁雨打一个招呼,然后就蹲下身子,双手托住丁雨的小脸蛋,伸出头和丁雨顶了一个门儿。

  刘柱见到袁媛,惊喜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袁媛还没有看见门边的刘柱,热情仍然在丁雨身上。你知道么,你没上课,我还以为你病了呢,特意来看看你的。

  这时袁媛的目光看到了刘柱,话题马上就转到刘柱的身上。

  你来了。

  是,你也来了,真没想到能见到你。刘柱兴奋地说。

  袁媛就呼地一下子有点不自然起来,一朵红云飞到了脸上,白皙的脸就显得有红是白的更招人喜爱了。刘柱看到袁媛见到自己的那种羞涩的表情,更是心花怒放,看来真心有灵犀了。

  刘柱就很珍视这次难见的机会,搜肠刮肚地和袁媛找话,只是嘴太笨,憋了老半天,半晌才冒出了一句话,你,你真是个好老师。

  好?好么?袁媛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刘柱还想说点什么,袁媛已经牵起丁雨的手,一边对丁雨说,来,我们先一起练几个动作,一会我就得回去了。

  刘柱找不到插话的空隙,但又挪不动脚,借着往厨房搬东西的空寻找机会。

  这会,他看见局长正在书房里正襟危坐埋头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屋外发生的一切他好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袁媛又是找磁带,放舞曲,随着乐曲,丁雨跳起了四小天鹅舞。袁媛在底下给丁雨鼓掌叫好。一曲下来,袁媛给丁雨说舞蹈,纠正丁雨踢腿的动作要领,然后就又放了舞曲,让丁雨再来一遍。

  丁雨可能是因为回家没有玩上电脑,本来今天姥姥说好了不学舞蹈的,带她到乡下玩,没想到被傻子吓了一下,千哄万哄答应她回家来可以玩电脑才同意和刘柱回来的,没想到袁老师还在家里等她教舞蹈,就有些故意消极怠工的意思,不认真练,带着很大的情绪。袁媛给她纠正了几次,她就是做不好。最后,她撒娇的叫袁媛再给她做一遍示范,袁媛给没办法,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在一边忙碌的刘柱,就翩翩起舞跳了起来。

  刘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加速,他就要看到袁媛那精彩的表演,还有那白白的玉腿,那惹眼的内裤。他知道这段是袁媛特意为他表演的,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才华,想博得他的好感。他就停下身,在那里欣赏。

  他并不是刻意要看袁媛那雪白的玉腿,寻找记忆中那惹眼的内裤,可他还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袁媛的表演。

  就在袁媛抬起玉腿的那一瞬间,刘柱的脸色陡变,血一下子就都涌到了脸上,比袁媛刚才脸上的红晕要鲜红千万倍,他泥塑木雕般呆住了。

  没有记忆中的裤头,袁媛竟然没有穿裤头。

  刘柱惊恐不已,局促地走出了屋子,连招呼都没有打,也顾不上跟局长请示还有没有什么事了。四层楼,他下得比飞还要快。钻进车里,一踩油门,车子就像一个醉汉般往前奔。

  她怎么没穿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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