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的味道

        火苗，腾腾燃烧，锅里，冒着热气。饭菜的香味儿，徐徐飘了出来，夹杂着一点儿油烟的呛人味道。不一会儿，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在万千生活场景中，弥漫着人间烟火的这一幕，不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最让人留恋的。烟火的味道，可口的饭菜，温馨的画面，无数人牵肠挂肚依恋着家，无不因为人世间这一动人的温情场景。

        从茹毛饮血到生火做饭，人类走过了漫长的历程。人间有了烟火，不仅标志着社会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更意味着这个世界从此有了温暖，有了故事。

        小小的村落，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让静止的村庄灵动起来，使慵懒的阳光跳跃起来。闻着烟火的味道，伴着“回家吃饭喽”的吆喝声，孩子们撒着欢儿，留下了一路欢快的笑声。儿时的记忆里，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吃饭的情景，如泛黄的底片，一经回忆挑拨，便清晰如昨，在心底深处泛起层层涟漪。

        长大后，外出上学，参加工作，常年吃食堂吃得人发腻，更加思念母亲做的饭菜，思念家里火炉上冒出的烟气、热气和香气，甚至饭桌上母亲的唠叨。及至结婚成家，自己开火做饭，才算是真正开始触摸到生活的“底色”。

        还记得刚结婚那会儿，租住在附近村里的民房，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做饭，这对我而言不啻为一场考验。每次生炉子，总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厨房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还弄得满手黑、满脸灰，为此气得摔过东西，抹过眼泪。时间久了，才慢慢掌握了生炉子的要领，生火做饭不再搞得那么“声势浩大”。后来搬到楼上住，用上了煤气炉灶，这才不用为生炉子犯愁。

        人间烟火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在心里积淀，在有声有色的烟火熏染中，我品尝到了人生不一样的滋味，体味到岁月的静好与沧桑。小日子，也在亲手做的一粥一餐，在炉火的烘烤与蒸汽的氤氲中，一点点丰盈实在起来。

        俗话说：柴米夫妻。谈恋爱可以浪漫清新，不食人间烟火，就像琼瑶笔下的爱情小说。但没经过人间烟火熏烤的婚姻，一定是不牢靠的。经不得烟火考验的感情，也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就像池莉的小说《来来往往》中，男主人公康伟业与林珠的一段婚外情。当康伟业提出一起下厨时，林珠表现得异常讶异和失望。她说：“我不会做菜，我也不愿意做菜，我非常讨厌油烟。油烟对皮肤、头发和健康都有极大的损害。”当康伟业提出自己来做饭时，林珠又说：“我不喜欢看到一个大男人在厨房忙碌。”最后，他们以康伟业简单弄了几个盐水煮鸡蛋和一盘生黄瓜凑合一顿，俩人的感情自此发生了逆转，生活方式和观念的不同日渐显现，最终曲终人散，空留叹息。

        现实中，夫妻共同下厨，和孩子一块儿吃饭，是生活的主要内容，也是一家人沟通感情的重要方式。几年前，在一家小诊所输液，曾经目睹过一家三口吃饭的情景。只是很平常的饭菜，甚至连专门的餐桌都没有，就在茶几上，却见他们吃得格外香甜，场面格外温馨，竟没来由得被感动。也许，人在脆弱的时候，更易受到周围环境的感染吧。原来，天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从来不以为然，透过他人的映照，我才得以看清现象背后的本质和意义。

        近两年，随着老公外出工作，儿子住校，本来面积不大的家里一下子显得空旷了许多。老公一般周末才回家，儿子更是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似乎都变得有些奢侈。冷清不仅因为少了人的气息，还因为烟火的味道比以前淡了。

        一个人吃饭，能凑合就凑合，能对付就对付，家里开灶的次数自然比以前少多了。还好中午能到离单位较近的母亲家里蹭一顿，每天下班一进家门，菜已端到餐桌上，常常是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父亲就从沙发上起身，冲厨房里的母亲喊道：“回来了，下饭吧！”

        每每和父母一起，享用着他们精心准备的丰盛而又美味的午餐时，心里总油然而生出丝丝的幸福。是啊，虽已年届不惑，还能享受到像儿时一样被照顾的待遇，特别是在有了为人妻、为人母的经历后，体味到家的份量，再来重温人间烟火的味道时，一颗知足又感恩的心，更加多了几分澄明与厚重。

        一个人吃饭总是索然无味的，哪怕美味佳肴。只有植入了烟火的味道、爱的陪伴和家的气息，才能吃出美味，品出幸福。

        快到周末了，儿子这次也要回来，我早早地买了他爱吃的各种菜。一家人共同感受烟火的味道，感知生活的气息，真的，让人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