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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日,我和112位战友,回到了久别的第二故乡一一空军兴城疗养院。

  44年前,我调到空军兴城疗养院,任宣传干事。后来,奉调保定,退居京华。弹指一挥间,离开兴城时,风华正茂;如今归来,早己两鬓染霜。悠悠情思,岁月飘忽。35年了,时间虽然改变了许多,但我对空军兴城疗养院的怀念却永远不变。

  兴城啊!我对您的怀念,就像那片片白云,飘浮心天,更似那潺潺流水,欲止不绝!高山海洋将我们隔离,我只能在回忆中与您重逢,在梦境中与您相遇。是什么触动我对兴城的情思?是军旅青春的回忆、野营拉练的足迹?是渤海渔民的纯朴、红崖子村民的乡音?是首山烽火台上火红的灯光,是温泉矿水淙淙的细流?是飞行健儿雪中跑步的矫健身影,是白衣天使精益求精的一片丹心?还是全院上下团结一致,全心全意为民送医的悠悠深情?是的,这些都曾频频入梦,引起了我不尽的遐思。然而,最能激起我对兴城深情的是:空军兴城疗养院对我的培养与关怀。(当年的作者)

        故乡啊!我回来了。虽然,我在这里只待了9年,但这9年却为我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使我一步步走上了人生的辉煌。来到兴城不久,院领导就找我谈话。陈奎俭政委语重心長:“你是革命后代,要少说话,多办事;不怕苦不怕难;好好学习,追求进步,像雷锋那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努力将自己锻炼成一名优秀的政工干部。”于永明院長直来直去:“好小子,好好干,千万别给我惹事。”李增文主任笑了:“你的任务就是写材料,搞宣传。不会写,就抄沈空的政工简报,抄多了慢慢就会写了。空闲时学学照相,兴城疗养院要上《空军报》……” 首長们的谆谆教导,我时刻记在心头,整天钻研写材料、写报道、学摄影。当时,我们正年轻。我们这个年龄,是诗的年龄。每一片白云,都是纯洁的遐想:每一束阳光,都是一个梦的意境;每一个大胆的设想,都是一位浪漫诗人的抒情。为了技术精益求精,我们挑灯夜学,迎来了一个个希望的黎明……

  故乡啊!我回来了。忘不了啊!是陈崑副政委将我“逼”上了讲台。那是1973年的冬天,天气特别冷。一天,陈崑副政委一脸严肃:“小吴,你准备一下,从下周起,每个星期五下午你到俱乐部为全院干部战士讲课。先讲《共产党宣言》,再讲《国家与革命》和《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有困难吗?”我有点紧张。他眼睛一瞪:“怕什么?共产党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大姑娘小媳妇!你就把她们都当成小学生,什么都不懂!别紧张,我就坐在你身边,给你压阵!”讲课的那天,室外气温己降到零下25度。我在陈副政委鼓励下,大胆地走上了讲坛。勇敢和毅力是金色的弹头,能打破一切自卑自泣。零是空白,也是召喚,突破和建立,从来都是強者梦寐的战绩……我的课讲完了,博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由于紧張,衬衣衬裤、絨衣绒裤都被汗水浸湿了。陈副政委却满意的笑了:“今天的课讲得不错,今后遇到困难不要怕,要敢冲!敢吃苦!敢于逼自已!有了这几点,将来什么事都能办成……”

  故乡啊!我回来了。我永远忘不了:我不会写材料,马鸣伦主任总是手把手的教;我不会写报道,白福成政委不仅亲自带我向来院疗养的新华社记者求教,而且还一篇一篇帮我改稿;我的文化水平低,院党委又将我送到空军上海政治学院“充电”。一年后,我就要去北大荒任指导员了。肖祖荫副政委将我和魏冀新叫到了他家,很严肃地宣布:“院党委研究决定,你们俩组成家庭。一切行动听党指挥。现在你们到2号去,小魏的父亲已为你们买好了香烟和糖块,到各支部分糖去吧!”结婚后,马凤鸣处長安排了房子;王清和副院長亲笔批了6筐红元帅苹果和10斤巧克力糖块;武权副处長帮助买来了两条牡丹香烟;政治处的同志帮助粉刷了房子;协理员孙保杰送来了一小袋大米;战友张春尔和丁勤分别送来了红纱巾和小铁锅;职工大史送来了液化气罐;干部灶常友师傅专门为我们夫妇加了一盘炒鸡蛋和一盘红烧鱼……1978年6月24日,我在空军上海政治学院学习,爱人的预产期快到了。口腔科李传荣主任亲自护送我爱人到保定……故乡啊!我永远忘不了:是您在我平凡的身躯上插上了理想的翅膀,是您教导我人生的真谛在于奋斗,是您带会了我生命的价值在于奉献……

  故乡啊!我回来了。我永远不会忘记:1976年唐山地震后的第3天,疗养院接受了77名灾区伤员,其中有4名截瘫危重病人。全院干部和医护人员,24时小时轮流值班,特级护理。最后,不仅没有一人死亡,而且还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下,一位妇女生下了个白胖胖的男婴,大家给他取名叫“震兴”。不久,我写的“小震兴诞生记”在“空军报”和“辽宁日报”发表。1978年8月,辽宁省建昌县鸽子洞公社山洪瀑发、大水封山。300多名乡亲染上了钩端罗旋体病,高烧不退,危急万分。正在当地执行巡迴医疗任务的我院军医包国金和护士丁勤,因地制宜,带着群众上山采集柴胡羌胡和大青叶,连夜支锅煎汤,挨家挨户送药,终于挽救了300多位乡亲的生命,荣立3等功。大水退后的第3天,我赴建昌采访。3天后,稿件被“辽宁日报”以“全心全意救亲人”为题加花边发表,一时轰动了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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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空军兴城疗养院,现改名“战略支援部队兴城疗养院温泉疗养区”。)

  故乡啊!我回来了。我永远不会忘记:1982年5月2日,我们夫妇调去保定工作。兴城疗养院从院長、政委、政治处主任、医务处长到科室领导及战友,一下子去了50多人到兴城火车站站台上相送。有生以来,第一次見到这样热烈的场面。我哭了,小魏哭了,就连我那未满4岁的儿子小宝,也一个劲地挥着小手,哭着喊:“再见!”“再见!”哭,是歌;笑也是歌,人生路上多战友。泪水啊!不停地流。眼泪之中有神圣,这眼泪不是懦弱的标志,而是感激的象征,它比任何语言更能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无情的火车拉走了有情的人。列车刚开进山海关,天就下起了大雨。“风雨送春归……”我情不自禁地吟诵起毛泽东的“咏梅”诗篇。也许是情之所致,也许是有感而歌。那么,这漫天的大雨,对我这位刚离故乡的游子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苙翁,独钓寒江雪”的幽居闲情?还是那“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丽诗篇?

  离开兴城后,我带着空军兴城疗养院培养的传统作风,担任了飞行学员队教导员。我带的这个队,先后出了1名将军(战区副司令)、3名师長和7名副师职飞行员。后来,我又“逼”着自己,战胜了一个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由一名初中毕业生走上了空军指挥学院保定分院的讲坛,不仅成了副教授,而且成了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先后写出了《国际春秋》、《世界春秋》、《魂系苍生》、《写作艺术》等12部著作,3次在新华社召开作品座谈会,全国人大副委员長铁木尔.达瓦买提、全国政协副主席马文瑞,国际友人爱泼斯坦及蒋子龙、李国文等出席座谈。新华社2次发了通稿,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作了报道。長篇报告文学《魂系苍生》发表后,引起了中共中央组织部的高度重视。4个月后,作品的主人翁一一原秦皇岛市委书记丁文斌,不仅冤案平反,而且被中央提升为省级干部,担任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副总司令……

  如果没有党的培养、教育和关怀,没有空军兴城疗养院领导和同志们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

  云归大海龙千丈,雪满長空鹤一群。空军兴城疗养院这个革命的大熔炉,培养出了许许多多的优秀人才。仅我知道的就有:获得“中国摄影金像奖”的“摄影大师”一一胡黎明;唐山地震中做出突出贡献、受到中央领导接见的护士長赵景滨;刻苦钻研业务技术的年轻科主任石桂华和彭丽岚;由护理员成长为一名军中女大校的徐冬;在疗养灶埋头苦干,作为“优秀士兵”选送军医学校的张远东;昆山市自学成才的资深自由摄影家卢丽丽;大连市有名的皮肤科专家许守江;苏州市著名的推拿按摩大师王学洪;平时不爱讲话的顾茉伶和唐暁云,居然将分散在祖国各地几十年的一百多位战友寻访到,并有条不紊的安排他们回到兴城疗养院聚会,充分显示了这两位女性卓越的组织指挥才能;程小穗和奚明华竟然将诊所和学校办到了卡迈隆、乍得和日本。程小穗还受到乍得总统的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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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啊!您的儿女呼喚您!是对党的优良传统的呼唤!您的儿女思念您!是思念您所传授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人民公仆”的真情!

 

(当年空军兴城疗养院的战友们重相聚)

  再见了!故乡!

  我含着眼泪,向现任院長敬了我--一个70岁老兵的庄严军礼!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回来,但是,我曾赴老山战场一线采访时,我记得那句歌词:共和国的旗帜上也有我血染的风彩!

  再见了!我们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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