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2428020848242.jpeg       因为纪念八一90年,还因为7月24日,是我的好战友、好大姐——赵琳70岁生日。想一想,我用什么来纪念这些日子呢?还是写下点东西吧——槐花。

  我所住的海滨城市——大连,其实还是一座美丽的槐城。每年的五月下旬,行道树上的花就把城市变作了香雪海般的世界,绽放起数也数不清那么多白色的小花,到处都满溢着槐花的清香。记得小时候,我家住在连胜街一所部队大院靠街一栋红楼的三楼,离马路旁那些高大的槐树很近,一推开窗户就可以摸到那棵老槐树的叶子。每逢开花季节,一伸手就会在阳台上撸过来一串槐花,放入口中,还有一丝丝甜滋滋的味道,远处够不到的的那些花,我就会把一根长竹竿绑上一根带弯的铁丝,对准开的最旺的那枝枝花串,用力弯几下,便俘虏到身边来了。我喜欢槐花的味道:它不像有些花香的刺鼻,而是要静下心来,才会闻到那种浸入心肺淡淡的、时隐时现、叫人为之一振很舒服的感觉。

    大连市内遍布大街小巷的槐树,多是当年小日本占领时栽的,由于这里的气候与日本相似,他们梦想把大连变作日本一部分国土,精心设计着大连城市布局、规划,把大连叫做“槐城”。由于,大连地质石头多,又加上槐树根须浅,扎不下深根,当槐树长大后,刮大风时头重脚轻易倒,还有此树爱生毛毛虫,政府在上世纪70年代时,又换了一批梧桐树;还有房地产的发达、扩张,好多有槐树的地方盖上高楼大厦,现在大连槐树比当年已经减少许多了。

       2015年的3月8日,我退休了。这是我才发现:从我1969年12月当兵至今,我已经工作了46年,其中当过23年兵,后来又到大连沙河口区政府两个部门干了23年。每个人都有年轻年老和花开花落的时候,在这人生过半的生命历程里,我最珍惜我当年结下的战友情,因为这种感情,它像总是盛开在我的一年四季的槐花一样,美景入眼,清香扑鼻,比蜜甜,比金贵。

      战友情还延伸到家庭。在大连和外地,我拥有上百名不同年龄、不同性别和性格的战友。但只有我家与战友周景林、赵琳三家非同寻常的友谊一直亲密的保持了40多年。这是战友之交淡如水的友谊,是相濡以沫般的人间真情,又是不是家人胜似家人般的传奇故事,它犹如五月槐香那样纯洁无暇。

      先说说老周(周景林),是我认识最早、交情最长的一位好战友。1969年12月我俩一起到大连金县的402部队当兵,开始在新兵训练队时我俩不在一个班,三个月后,我俩被分到了这个通信技术部队的一车间2班分别担任班长和班副。至此就一直走到了今天。1969年,他19岁,我14岁,后来,他又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他为人忠厚,天资聪慧,重感情,讲友情,当兵时就是部队团支部组织委员,是我们这批150多名新兵里入党最早的战友。他自学大学电大成才,很早就是部队里的技术骨干了,曾经是沈阳军区通信技术高级职称评委之一,作为中国通信技术的军事专家到过巴基斯坦。后来,他在部队一直干到技术6级,现退休在大连贤林园干休所。我们这批兵都很佩服他的为人与技术。

    当年,作为从抚顺农村入伍的他,远没有现在这样发福,除了眼睛有点近视,还是蛮精神的一位小伙,他是个大事精明,小事不拘的人,在他身上总会发生许多叫人捧腹大笑的故事。

      上世纪70年代槐香时的事。也是五月槐花初开的季节,我们俩奉命一起参加军区边防巡修队,到辽吉黑为部队检修通信装备,带队领导是一车间主任王显昌,我是队长,开着一辆大解放卡车和一辆用老毛子嘎斯车改装的通信工程车,从大连先是到了丹东鸭绿江边的一个边防艇队。那年,五月丹东,乍暖还寒,江冰初化,北风依旧透骨,我记得,我们都是穿着大衣上舰艇去修通信装备的。那天,我与陈精宪等战友在陆上修理机器,老周上艇。吃过早饭,老周就兴冲冲地左手拎着工具包,右手挎着电台综合检测仪,穿着厚厚的羊皮军大衣在部队同志带领下,登艇去了。那时,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想上艇看看新鲜,但是边防部队有严格规定,没有任务是不能上去的,老周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份“美差”的。大家只好用羡慕的眼神目送老周离去。

      不久,正当我开始聚精会神工作时,“噩耗”传来:艇队一位同志对我讲,你们巡修队有一位技师不幸落入鸭绿江里了!这话语声不大,但却犹如晴天霹雳,因为只有老周才刚刚上艇,莫非他发生不幸?我急忙到各个房间去找他,不见。焦急中来到有线技师工作的房间,看见陈精宪正悠然自得的修着三路载波机。我问:老周呢?在那里?他一脸轻松地对我说:你顺着走廊水印就可以找到他。他的神态叫我此时有点放心了。从大门口水滴找起,我来到2楼一间小屋,果然见到浑身都换了衣服的老周,嘴唇还有些泛青,哆嗦讲起:由于巡逻艇停在位于黄海与鸭绿江的汇合处,踏上艇时,是从一只已着海水底小船搭起的一块木板登艇的,很稳。待他修好机器故障返陆地时,正逢涨潮,搭在小船与快艇上的那块长木板开始不安分了,伴随海水不住的摇晃,看到前边艇队同志灵巧走过,他也不甘落后的踏上木板,一上去他就开始头晕,加上眼镜在阳光下又晃,心一慌,干脆就跳下海里去了。又想到工具是通信兵武器,仪器是眼睛,就连手都没有松,全部带到海里了。全身都湿透了,冻得够呛。好在水还不深,他自己也不知道咋样就来到了岸边。要面子的他听说这件事整个部队在听食堂小广播时都晓得了,开始他不高兴,后来知道是表扬他保护国家财产,保护工具和贵重仪器不松手,他又高兴起来。那篇稿子就是我写信发回单位的。

      我后来转业到地方,我俩家关系一直都保持很近,儿子在1989年出生时,就是王敏大嫂顶着烈日,送到我家一筐鸡蛋与鸭蛋,至今难忘呀!他家在北京待过很长时间,每次到大连,他都住在我家,他说自由、随便。记得,有一次我上班时他已出去办事,待我上班走时才发现他是穿了我一只和他的一只皮鞋出门的。害的我又赶紧换了一双鞋。晚上他回我家时,竟然没有发现。告他后,他才说:哦,怪不得觉得脚有点不舒服。天啊,我穿的是42码的鞋,他可是穿的39码鞋呀!老周就是这样一位可爱的老大哥战友。

      赵琳是我的又一位好亲的大姐。她是1949年生人,比老周大一岁,又比我俩早当一年兵。原先虽然都在一个部队,但她是在二车间,主要任务是生产部队用的晶体管。只是在1983年时,由于部队也开始讲文凭,我感到在技术岗位发展慢,就被调到政治处担任了副营职组织干事,她也抽调到政治处负责计划生育工作。她这个人不论工作还是为人,都是一片热心肠,风风火火像男同志那样肯干,敬业。她的丈夫叫胡生保,也是部队的高级工程师,技术大拿。是同徐才厚那批一起入伍的1970年左右的大学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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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尽管我已转业了,但每逢过春节,我家三口人都是到金州老部队家属院与老周、赵琳家合在一起过。有时候,三家一起从下午1点喝酒聊天,可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讲。三家不论谁家有事,都是像自己家的事那样,互相帮助、互相关心。后来赵姐家也搬到了大连干休所,就选在老周家隔壁又做邻居,叫我串门方便不少。我儿子出生后赵姐就每年都给他红包,现在儿子都工作三年了,她还是给,真的是与众不同的亲情。他们的家里有了困难,像儿女工作、安空调、闹别扭、婚姻和小孩落户等,我也积极帮助解决。尤其是近年来老周,特别是赵大姐患了较重的疾病,大家一起帮助、鼓励与疾病斗争,渡过难关,在她手术时,我都和她的家人守候在病床前。那年春节,当她的病情稍有好转,她又叫上我全家到她家过羊年,也是我的本命年,每年她都坚持雷打不动的要在过春节时请我全家吃顿年饭。那一天,我一想起往年过节的热闹场面,真的忍不住哭了。

    五六年前,我们三家又都在远离大连市内150公里的普兰店安波小镇,买了可以温泉入户的商品房,互相相伴,来一起安度晚年。

      2015年的5月27日那天,又是一年槐花开的最艳、最香的季节。我又约上当年与我一起在402研究室搭班子,当主任,现也退休的张艺腾(部队时叫张石磊),开上他的宝马x5高级轿车,直奔安波与老周、赵大姐三家汇合,看望我好想见的才从海南度冬回大连的兵哥、兵嫂,看望才从与病魔斗争站起来的兵姐与姐夫,延续我们三家几十年的战友情。

      好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在五月槐花香的时候到安波。真的叫我惊呆了:安波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槐花世界!怒放的叫人目瞪口呆。据当地人讲:今年的槐花就是开的比往年厚实。无论在山岗,还是那些农家小院,都完全被白色的鲜花包围着,各式各样的槐花,惊喜的展示着在城市看不到的壮丽景观。在七道房水库远处的小岛变作花岛,白茫茫一片;在鸿源山庄还有许多紫色的槐花开放,那里我还看到了两颗好大的高原濒危植物——安波以北特有的天女木兰在静悄悄绽放。很美!

    如今,看着这些平凡而又美丽的槐花,晚上又吃着赵姐用槐花蒸制的窝头、包子、饺子,烙的花饼,还有甜甜的槐花蜜,好过瘾。只是遗憾由于身体原因,过去我们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场景已不复存在了,都不能喝酒了,有点不习惯、不热闹了,只有我这个最不胜酒量的小兵到一下子成了酒状元。我忽然感到:我们这些当年驰骋在军营的老兵,不就是像安波这些洁白的槐树花一样啊,忠心耿耿卫国,无私无己奉献,默默把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和健康贡献给了军营,把芳香带给了祖国与人民。但是,我们这辈人无怨无悔,因为我们当过中国军人!

      今年,赵姐讲身体指标检查都还不错,我真的很高兴,开心,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们约定:当远在海南的老周过几天回大连时,三家还要一起为赵姐过隆重的七十大寿,我做东,老周买蛋糕!

    其实,我觉得:一个人,转业了,不管取得了多少荣誉,进步到了多大的职务,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就是:能永久保留一份难能可贵的战友情。这才是我们那个年代最美的财富。我们这些当过兵的人永远爱党爱军队,永远爱曾经甘苦患难的战友,就像是如五月槐花那样美的人!